2023年，纽约的冬季来得格外早。
帝大宽阔的草坪铺了一层细雪。一群探头探脑的一年级新生，靴子踩着毛茸茸的雪粒，咯吱咯吱地走进公共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壁炉，暖融融一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哦哦哦，我知道，是这栋宿舍楼！”
几个一年级新生交头接耳。
“校内论坛说的，上一个从这里毕业的RA，是现在帕克工业的总裁惹！”
“帕克工业？！不是吧，新闻里那个彼得·帕克？！”
“对对，就是彼得·帕克！”
“……牛X！”
一年级新生布里奇斯·霍尔，把用来遮雪的书包拿下来拍拍，好奇地打量着公共休息室。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跑来迎接他们：
“嗨！我是三年级的沃德·格里芬，这栋宿舍楼男生楼层的RA之一，欢迎来到帝大！未来四年，无论生活还是学习，有任何需要和帮助，都可以来找我！”
布里奇斯从高中起就是个精力过剩的橄榄球队小伙，见格里芬像个好欺负的书呆子，故意起哄：
“包括分配妹子吗学长！”
有了带头的，一年级的小嫩鸡们纷纷应和：
“请给我们发女朋友谢谢学长！”
“学长不发女朋友我们就不去上课！”
“啊这……”
格里芬摸着脑瓜啊这啊这，进退两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上了大学连一个妹子都不敢自己去泡吧？都等着天上掉馅饼，先问问馅饼愿不愿意掉你头上呀？”
窗台边飘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布里奇斯当然听出了揶揄，气鼓鼓地扭头找声音来源。
头一扭。
脖子僵了，眼也直了。
耳朵里嗡地一声，只能听见身后女生们的轻轻抽气声。
休息室里还有一群二三年级的老油条，一看这熟悉的表情，立刻心领神会地交换眼神。
好家伙，今年又栽一个。
一个穿着红色高领毛衣的金发青年，正坐没坐相地歪靠在窗台上，一条修长的腿在飘窗上支着。
蒙着厚重水雾的窗玻璃，被他用袖子反复抹出了一小块干净区域，不知道正透过窗玻璃往外看什么。
布里奇斯当然不关心他向外张望的动作。
因为光是对方那张精致到有些咄咄逼人的脸蛋，就已经足够吸引所有的注意力了。
男孩有一头泛光的淡金色头发，头发理短过，细软得像小鹿绒毛，但却被打理得精神好看。
从侧面看像两把金色小扇子的长睫毛，在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投下两道阴影。
睫毛底下，掩着剔透的湖水绿瞳，看人的样子总是懒洋洋的，又莫名有种被无条件宠溺才会养出来的娇纵感，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要人滚远还是靠近。
一个三年级老油条卷起一个纸筒，怼在布里奇斯的耳朵上：
“你好，帝大三万师生提醒您，请不要被第一印象欺骗，请不要被第一印象欺骗。”
布里奇斯什么也听不见，傻傻看着金发男孩问：
“你……你叫……”
老油条继续对着布里奇斯的耳朵说：
“你好，帝大三万师生提醒您，萨沙有男朋友，萨沙有男朋友。”
新生群里的几个小姑娘“噢——”地一声，垮下肩膀。
布里奇斯兴奋到两眼发光：“萨沙，原来你也喜欢男生！太好了，我也是！”
众：“……”
萨沙懒得理他，又用毛衣袖子抹了抹窗玻璃的水汽。
继续死鱼眼往外张望：“他都告诉你了，我有男朋友。”
布里奇斯忙说：“也许我可以先拿个号码牌排队？”
萨沙：“建议放弃。”
布里奇斯自信满满：“哈！我懂了，我得排到下辈子。没关系，我愿意等排我前面的人中途退出。”
萨沙：“建议放弃，下辈子也是这个男朋友。”
布里奇斯毕竟是年轻气盛，被三番两次拒绝，说话开始不中听：
“你就那么肯定吗？现在这个时代，情侣热恋期什么都能说，该分的时候分得比谁都快，说不定明天你俩就分手了……”
格里芬没拦住他：“你——”
布里奇斯说话的时候，萨沙已经把目光从窗外转向他脸上。
绿眼睛褪去了少年时期的稚嫩感，里头藏着一种极难在同龄人中出现的锋锐冷意。
最后萨沙说：“滚蛋。”
就不再看他了。
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后，高年级学长们纷纷张罗起来，帮一年级的小鸡仔把行李往楼上搬。
布里奇斯心情郁郁，又恨萨沙伤他自尊，又想多扫两眼对方发光的美貌，整个人都烦闷得不行。
等他把朋友们的行李都搬完，第五次回到公共休息室，就听见大门打开，一个冷得直跳脚的二年级学生呵着手进来：
“萨沙，你男朋友来接你放学啦。我刚刚在校门看见他了。”
飘窗上看似淡漠的金发男孩一愣，嘴巴一咧，整张小脸顿时盛放出极快乐的光芒！
布里奇斯这辈子从没在一个人脸上见过这么幸福的表情，也没见过一个人笑起来的模样会如此光芒万丈。
他连那两个小酒窝都没看清，就见萨沙旋风似的跳下飘窗、穿外套。系扣子的时候，想了想，又把扣子解开，外套脱下来丢一边去。
然后“当啷”一声推开门，乐颠颠地在雪地上跑远了。
“走走，去看看他男朋友。”
身后几个小姑娘嘀咕出了布里奇斯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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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的一年级新生们涌向窗台，把玻璃上的水汽都抹开，脑袋挤挤挨挨地往外看。
纽约纷纷扬扬的初雪中，穿红毛衣的金发男孩一路奔跑过覆着细雪的草坪，然后扑进一个撑着伞的黑发男人怀里。
男人赶快接住这个小炮弹，头顶的伞都被扑歪了。
萨沙才不管伞呢。一边抱着对方的腰晃来晃去，一边仰着脸，朝男人嘿嘿傻笑。
黑发男人穿着挺拔的长款风衣，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身材看上去竟然比橄榄球队队长布里奇斯还要高大。
手臂一收，就能把自己漂亮的金发恋人整个人圈进怀里。
距离有点远，飘窗前的学生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光看见黑发男人搂住萨沙后，手掌在萨沙的胳膊和后背捋了好几下，显然在急切地问萨沙的外套在哪。
萨沙脑袋搁在男人胸口，绿眼睛骨碌碌四处转，反正就是不回答。
男人拿他没办法，一只手举伞一只手脱自己大衣，费了半天劲才把大衣脱下来，把萨沙兜头裹得只剩一张小脸。
萨沙从衣袖里抻出半只凉冰冰的白爪子，从裤腰塞进男人毛衣里去了。
男人也一脸宠溺又无奈，就拿肚子给他捂着。
布里奇斯看着那个男孩和恋人如胶似漆，满肚子酸涩和无能为力的怒火。
身后有人拍拍他：“没事兄弟，大家都这么过来的。”
一回头，才发现是刚刚来通报的二年级学生。
二年级指指窗外两个人，很佛系地：
“你这才刚开始看，放心，他男朋友天天来接萨沙放学的，多看几回就死心了。”
布里奇斯怎么看怎么觉得，戴眼镜那个男的实在长得普通，咬咬牙：
“就这？这不就是丢大街上认不出来的水平？”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那个眼镜男，似乎远远地抬眸看了自己一眼。
紧接着，黑发男人一手搂紧萨沙的腰，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窗边围观的吃瓜群众：“芜湖~！”
萨沙显然被吻懵了，两眼瞪得圆溜溜。
但是很快，跟恋人学得越来越直白热烈的小金毛，立刻热情地抱住了男人毛衣里的腰，高高兴兴地顶了回去。
男人微微垂眸看他，眸里全是笑意。
然后把一个深情温柔的吻，硬生生变成了法式热吻。
吃瓜群众：“芜湖~~~~~！！”
布里奇斯：“……”草。
他踢了一脚沙发，气冲冲地转身上楼去了。
*
一吻结束，萨沙明显有点脚软，被吻得红嘟嘟的嘴巴，呼呼地吐出白气来：
“你干嘛，突然来这一出……”
克拉克不回答，只温温柔柔地把萨沙圈在臂弯里，一边描摹萨沙越长开就越惊艳的眉眼轮廓，一边用太阳之子的体温暖着他：
“我的宝贝长大啦，越来越招别人喜欢了。这可怎么办呢？”
萨沙还是一脸懵，男人笑而不语，把伞侧向他，搂着萨沙的肩膀回家去。
今天阿特维尔夫妇给克拉克打过电话，委屈地表示偶尔也要带萨沙回家看看。
于是克拉克用披风裹着萨沙，一起降落在阿特维尔家的楼顶。
家门一推开，温暖的灯光和饭菜香气，立刻向他们泼洒过来。
萨沙耸着鼻子到处嗅：
“哇，今晚又搞烟熏烤肉？”
约翰逊顶着满头炭灰冲出来：“还没烤完呢！克拉克，你回去要跟玛莎夫人说，不要再寄猪排过来啦！上回寄的还没吃完呢！”
克拉克笑：“好。”
又问，“厨房要我帮忙吗？”
他把萨沙的外衣脱了挂好，去厨房前，手掌摸了一下萨沙的脸蛋。
萨沙条件反射抬起头，很自然地跟克拉克交换了一个吻。
约翰逊故意在旁边赖着不走，就等着羞自家脸皮薄的小儿子。
谁知萨沙早被克拉克千锤百炼得不知道脸红了，还站在原地，一边砸吧着嘴，一边奇怪地回看约翰逊。
约翰逊：“哎~~”
老父亲摇头哈哈笑，举着锅铲，回厨房继续战斗去了。
希尔达抱着小氪坐在沙发上，正愁眉苦眼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萨沙凑过去，听见她手机里在播：
“超人和29-1有绯闻是怎么回事呢？超人和29-1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但是超人和29-1有绯闻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小编带大家一起了解吧。
“超人和29-1有绯闻，其实就是超人和29-1关系很暧昧，大家可能会很惊讶超人和29-1怎么会有绯闻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
“这就是关于超人和29-1有绯闻的事情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评论区告诉小编一起讨论哦！”
萨沙：“……老妈，你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希尔达一惊，摔了手机。
回头看见是萨沙，她定定神，把萨沙拉到身边坐下：
“崽，你看，你天天跟克拉克和你的英雄朋友们在一起，有几个月没回家了？趁他们在炸厨房，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萨沙：“也没多久呀，1……2……3……5个月吧……”
他越说越心虚，金毛脑袋几乎垂到自己的四块腹肌上去。
他记得上次回自己家吃饭，都已经是他跟克拉克打完布莱尼亚克回来那次了。
他俩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回来时被卫星拍到了，还上了新闻头条，萨沙赶忙嘬了根治疗针跑回家来，好让阿特维尔夫妇安心。
虽然阿特维尔夫妇老早就知道他是29-1和初号机驾驶员了，但这个家庭好像有一条潜移默化的规则，就是从来不会过多谈论萨沙作为阿特维尔家小宝贝以外的那一面。
萨沙知道，他们不谈论不代表不在意，只是想最大限度地保留萨沙不想也无法解释的自由。
有一次他顺路跑到曼哈顿警局去给老爸送饭，约翰逊桌面上除了卷宗，底下密密麻麻压着的，全是29-1和初号机的新闻剪报。
希尔达扶了扶新配的老花镜，依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
她捉着萨沙的手，语重心长地问：
“崽，你跟妈妈说实话，最近你跟克拉克还好吧？就是……感情方面？”
萨沙愣了一秒：“啊？”
希尔达：“没有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小情侣有摩擦很正常的哈，你还小的时候，你爸爸不知道跟我扯过多少次头花，但彼此都认定是要走一辈子的人，各自退一步就好了，从来没想过要换成别人。”
萨沙摸不着头脑：“感情方面？感情挺好啊？他都不带跟我吵架的。”
……倒也吵过，萨沙没敢说。
他俩一般都是平时腻腻歪歪，战场上吵得最凶。尤其是克拉克发现萨沙事先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出尔反尔，开着初号机尾随他去查尔星的时候——永远对小恋人千依百顺的人间之神，那次简直被萨沙气疯了。
他严重怀疑，就是因为克拉克全程憋着火，等着下了战场往死里爆炒自己，所以那场本该异常艰辛的战斗，才会在短短两天内结束……
布莱尼亚克的chu手脑袋也才会被锤成个马蜂窝。
不过那次干♂架过后，萨沙还是一边被克拉克揉着屁屁，一边暗中回味了很久。
……一边互殴（红太阳模式）一边上床，咳咳，是比日常模式带劲亿点点。
希尔达看上去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依旧小心翼翼地：
“那就好。崽啊，其实我觉得克拉克这个孩子挺好的，性格又沉稳又体贴，还那么宠你，是适合一起过日子的人，你能明白吗？我知道你结交了很多优秀的超级英雄，但不管别人有多优秀，最重要的还是跟身边最爱你的那个人不离不弃……”
萨沙更摸不着头脑：“啊？？？”
厨房里烤肉的两个男人也在唠嗑。
克拉克正用冷冻呼吸偷偷吹过热的烤箱，听见约翰逊在后面边切菜边说：
“对啦，萨沙下个星期过生日，你们俩想好要去哪玩了吗？21岁生日可以玩的东西就多啦，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了。要不要我这个过来人推荐推荐？”
克拉克拍着烤箱，背对着人家，唇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当然。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约翰逊说着，又感慨起来：
“克拉克，唉，把萨沙交给你就是放心。说实话，我和希尔达这么多年来，其实做得也不好。以前工作还很忙，有的时候也没法赶回家给他过。有次回家的时候，小萨沙就抱着蛋糕在门边睡着，唉。我们实在找不到萨沙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最后只好把生日定为领养日，到现在也没问过萨沙愿不愿意……”
克拉克轻声：“事实上，萨沙其实很高兴他的生日是领养日的。因为对于他来说，遇到你们的那一天，就是他一生最幸运的开始。”
约翰逊愣了愣：“他……他跟你说的吗？”
克拉克微笑：“他才不愿意表达得那么直白。因为我的生日，也是玛莎和乔纳森领养我的那一天，所以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
趁着约翰逊背过身偷偷擦鼻子，克拉克用透视能力在阿特维尔家找了一圈，先确定速效救心丸的位置在哪里。
深吸一口气。
然后扶上了自己的眼镜。
克拉克：“——阿特维尔先生？”
约翰逊乐呵呵：“怎么了，孩子？不是说很多次了吗，怎么还叫阿特维尔先生，叫约翰逊就好了。”
克拉克：“约翰逊，我有一件……事实上，是两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一件是有关我对萨沙21岁生日的计划，这个计划对他还是秘密，我想请求你完全保密。另一件……emm，也跟这件事有关。因为我必须先征得你们的同意……”
约翰逊：“是什么？噢~~~等一下~~~别忘了我是刑警，你的微表情让我猜得七七八八了~~~我猜，这里头肯定跟戒指之类的东西有关？”
克拉克脸上挂着微笑，拳心略紧张地攥了起来：
“是的。然后，那是第一件事。”
萨沙还在沙发上，满头雾水地听希尔达苦口婆心，就听见厨房里一声欢呼：
“Really——？！？！？！太好啦！！！！！”
然后是克拉克一阵紧张的嘘声。
希尔达笑着摇头：“Boys。不知道这对爷俩又在搞什么机灵鬼。”
过了一小会儿，厨房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What——？！？！？！？？”
希尔达：“？？？”
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