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怀着这样的疑问,向文帝请安问好,并说:“自从民妇将皇上御赐的牌匾给挂到民妇与四叔合伙开的‘宁氏饭庄’上之后,每日里客盈满门,至如今谁若想到饭庄上吃饭,还需要提前预约,民妇的饭庄上生意蒸蒸日上,民妇特来向皇上谢恩。”
“好,好,好。”文帝连说三个“好”字,帝王卓尔不凡的面上是显著的疑问,“若按这样说的话,你不该是很忙吗?”
文帝如今对秦宁的映像,便是这是个离异带娃的妇人,胆量颇大,厨艺甚佳,文帝的后宫中就有很多的厨子,这些厨子们各有分工,但每日里还是很忙。
更不要说秦宁的饭庄刚刚开门,她的厨艺又很独有,真正能帮得上忙的其实很少。
秦宁就解释道:“最开始的时候,民妇就有收的学徒,这些人大抵是有些做膳食的底子的,再加上我倾囊相授,现下这些人已经学的差不多,可以挑起事了。”
她的手艺只是寻常,最重要的是这些膳食很俱特色,大多是这个朝代没有的,所以才能引起一阵轰动,其实是很好学的。
文帝闻言就更加疑惑了,“朕听闻很多大厨其实都并不是很想将自己的功夫倾囊相授,因为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你就不怕将来......”
秦宁愕然道:“我又没一辈子就想当个厨子。”
她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文帝便问:“那你还想做什么?”
秦宁便说:“民妇出自商贾世家,自然是想做商人,做老板,做大老板。”
文帝笑了笑,其间夹杂了些许轻慢,“老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纵观古今,能做老板的女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是大老板的女人了,你倒不妨想想做个老板娘,这才实际。”
秦宁异常的坚持,“虽然少,但未必没有,民妇嫁过人,生过孩子,遭受过背叛与唾弃,不若少女天真,深刻的知道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文帝发觉自己竟无法反驳。
“可这条路会很难,再者你不怕你教会了那些人,那些人往后自立门户吗?”文帝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但从没见过秦宁这样的,一时是真真切切的生出了许多好奇。
秦宁对这些早有考虑,她异常清晰的说道:“这些人都是与民妇和四叔签了卖身契的,真要走也可以,付违约金也就是了。”
文帝也是头一次听说“违约金”这个词,但从字面上便能理解其意思,于是文帝便问秦宁说:“那违约金是多少。”
秦宁道:“民妇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违约金仅是其身家性命的十倍罢了。”
文帝沉默了片刻,看向秦宁的眼神十分的怪异,他直言道:“看来你很适应做‘老板’这个身份,倒是朕多虑了。”
秦宁心知文帝是觉得她说得这个违约金分量太高了些,但她是要做老板,又不是要做慈善的,于是腼腆的笑了笑,“说来民妇的生意能做到今日这样红火,多亏了皇上御赐的牌匾,按理民妇是要给皇上分成的,要么这样,往后‘宁氏饭庄’会将每年利润的两成分给皇上,皇上看可好?”
她的算盘打得很好,虽然看上去她要将原本入了自己口袋的钱分给文帝,但同时她得到了这个大顺王朝的统治者的支持,文帝便相当于她的大股东,不过是以权力入股,这生意她不亏。
文帝没想这么深,虽然他此刻已经意识到这个表面看上去十分温良和善的妇人其实并不像一般妇人,她有野心,也有谋算。
但至多也就是比之寻常妇人罢了。
对女人刻在骨子里的偏见让文帝觉得这不过是秦宁欲讨好他的手段,文帝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任何能让他自己国库丰盈的人和事,他都不会拒绝。
虽然他觉得秦宁这生意的利润可能并不高,所谓两成更是聊胜于无,但还是欣然应允。
秦宁就很高兴,连着将欲进宫被皇后利用做替罪羊的阴霾都散去了些,但她到底没忘了自己进宫要做的正事。
“皇上,民妇还有一事有些纠结,想来想去不妨告诉皇上,让皇上替民妇做个决断。”她面上适时的表现出纠结。
文帝对秦宁的观感不坏,再加之他原便是个很和善的人,当下里就说:“你不妨直言。”
秦宁于是道:“民妇三日前得到皇后娘娘的口谕,让民妇在十日之后的太后娘娘的寿宴上,进宫给太后做一道膳食。”
“你不想进宫给太后做膳食?”文帝挑眉问道。
秦宁忙道:“并非不想,而是不敢,民妇究竟难登大雅之堂,加之从前也没见过皇后,皇后却将这份殊荣给了民妇,民妇惶恐。”
文帝这时候也在思考,皇后为什么要提携区区秦宁。
夫妻三十载,文帝最了解皇后不过,在外人眼里,皇后永远是那个端庄贤淑,待下和善的皇后,文帝却知,那一切不过是皇后所戴的面具罢了。
真实的刘皇后实际上却是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人,也视人命如草芥到了极点。
若非有利可图,刘皇后怎会提携区区秦宁?
尤其正如秦宁所说,刘皇后没见过秦宁,不过是听说过这号人罢了。
秦宁适时的又开口道:“民妇当时与皇后身边的侍人说了民妇不敢,但那个妹妹却与民妇道,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皇后会护着民妇的,不由令民妇越发惶恐。”
文帝面上的疑虑越发加重了一些。
秦宁便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凡皇上对皇后起了疑虑,必定会在太后寿宴那一日里多加关注皇后这边的动向。
她做了什么,皇后做了什么,文帝一瞧便知道,这样皇后便也不能随便将脏水给泼到她的身上了。
文帝深思良久,最终道:“皇后一片好心,也许她是看你投缘,无须害怕。”
秦宁便知,文帝这是欲借她之手,探查皇后之意,不由呜呼哀哉,皇宫中人果真没有一个简单的。
他们从不将她区区一个民妇的命给看在眼里,但不怕,她还有后手。
秦宁从上书房中告退,刻意慢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