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是责备的看了二当家的一眼,把上了秦宁的脉搏,跳动有力,并无异常。
他呼出了一口气,摇了摇秦宁的身子,秦宁悠然转醒,她防备的看着他。
苏如是咬唇,很是有些委屈的模样,“秦娘子误会我了,我只是让他将你给唤过来,并没有让他将你给打晕。”
“林聪,还不向秦娘子道歉。”
那刀疤脸闻言乖乖的上前来说:“秦娘子,是我自作主张,你莫怪我们大当家的。”
秦宁对眼前的境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使计将永安寨的人给迷晕了,按理说苏如是如今合该问责她,为何她在他的面容上看到了一抹温柔?
苏如是绯红的唇瓣上被咬出了一丝裂痕,他越发委屈,“秦娘子还是不肯原谅我。”
“不。”秦宁纠结出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当然晓得跟前的苏如是定然别有算计,可偏偏她看不透他。
向他示好,有什么利处呢?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秦宁问道。
苏如是委屈涟涟道:“我只是听底下人说,你似乎仰慕于我,恰巧我觉得你长得也挺顺眼的,不妨我们就凑合凑合?”
秦宁方才后知后觉,似乎这大顺朝的男人都挺自恋的,细数她遇到的几个,无一不觉得自己倘若对一人有心思,那人就必定是他的掌中之物。
苏如是绯红的唇瓣勾起,挥一挥衣袖,大笑两声,用手支起下颚,没能如愿以偿的从秦宁脸上看出娇羞来,令他颇觉无趣。
“好了,不逗你了。”他很有闲情逸致道:“但凡女子,总是贪慕虚荣,料想你也该是差不多的。”
他把玩着自己的指甲,秦宁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指甲很长,很漂亮。
秦宁冷漠脸,静待苏如是下文。
苏如是又继续道:“你之所以从咸阳城中、从九皇子身边离开,并非是因为你视荣华富贵于浮云,而是因为你自知自己乃是区区一介弃妇,以你的身份,别说给皇子做正妻,做妾也没资格,顶多做个外室罢了。”
“然而秦娘子你不甘心,于是就使了这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倘若是鄙人,当然不会上了你这奸人的当,但九皇子不同。”
“九皇子涉世未深,他就吃你这一招,于是将你视为白月光。”
“我这一番猜测可对否?”
苏如是抬眼,一双黑眸中满是笃定。
秦宁道:“倒有几分对。”
苏如是自得的笑了笑,他握住秦宁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了嗅,妇人赶路这许久,又遭逢暴雨,然后身上并没有酸臭味,反而带着些许百合花香,他有些迷恋般的闭上了眼睛。
“但你只是以退为进,并非真正的退步,所以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去的,回到咸阳城中,回到九皇子的身边,借以一步登天。”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四娘才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让我在半路除了你,但如今我改变主意了!”
他看向秦宁,只见对方的眉头紧紧皱起,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秦宁便更正他道:“九皇子身份尊贵,我也只是一个平常人,起了攀附之心也实属正常,但我从未曾想过成为九皇子的妻妾乃至外室。”
“所谓情爱如浮云,我这么个姿色平平之人并不觉得我可以独得皇子一世之爱,而一时之爱纵能让我一跃成为皇子妃嫔,但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需知倾国倾城若瑛贵妃,现在又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我能比得过瑛贵妃吗?我不能,所以我又何必去趟那摊浑水?且将曾经过往与皇子乃至太后相交的经历当做谈资,即便屈居鄞县一隅,也无人敢惹,岂不比在咸阳城中整日里战战兢兢自己何时会失宠,会掉脑袋要好的多?”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与孟四姑娘并不冲突。”
她将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尽数倾吐出来,令苏如是惊诧在心底。
苏如是见识过的女子不多,但仅就平生所见,从未一个是像秦宁这样,有点鸵鸟?
可仔细想,这样确实少了许多束缚,多了许多自由,就是显得不太有出息。
若换苏如是来选,他也想过秦宁那样的生活。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又怎能让旁人这样肆意呢?
于是苏如是说:“你撒谎!你休说你不知道,其实自你出了咸阳城的那一刻起,九皇子也紧跟其后而来。”
“你清楚的知道,并在山上的这些日子以来,想方设法的与九皇子所派出来的探子取得了联系,你放到我寨中人的迷药,亦是那探子给你的,意欲与九皇子里应外合。”
“这样与九皇子藕断丝连的你,说你不觊觎皇子妃的位置,你信吗?”
“秦娘子不要多心,我并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与你谈合作的,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当然,以你的身世,或许做不了九皇子正妃,但我们可以图谋以后,倘若往后九皇子有缘那个位子,便可以当家做主,届时凭自己的心意封你做皇后,又有什么难的?”
秦宁望着跟前人似能蛊惑人心的双眸,不由得想,也许在最初的时候,这男人就是这样蛊惑了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孟秋知的吧。
但她不是少女,更不是十五岁的少女,她两世都已为人妇,这一世更是为人母,清楚的晓得与虎谋皮,焉能不为虎所伤?
她若答应了苏如是,大抵往后便会一直被他所要挟。
更何况,她真的没想做过一步登天的美梦。
秦宁桀骜出声道:“大当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志不在此。”
“再者,即便我有心,不用你相帮也能做到!”
下一瞬,苏如是比女人还要纤长的五指落到秦哲皓的脖颈间,然后用力捏紧。
秦宁脊背一阵僵硬。
“可,你有软肋的,不是吗?”少年人仿若黑夜中的蛇信子,阴狠毒辣,不防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