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里大叫着扑在了阿本的身上,然而阿本却微微一笑,拍着阿里的后背道:“阿……里……,要完成……最后的……祭祀……”
阿本说完,彻底没有了意识。
“不!”阿里再次惨叫一声,然而没有泪腺系统的机甲只能让它的声音在船舱内回荡。
蕾娅、胖胖君和李瑞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安慰的话他们始终都不忍心说出口,不然也只是在撕裂着心里伤口让它难以愈合罢了。
乌苏鲁族,一个古老、强大的族群。
阿本、阿里两兄弟就是乌苏鲁人。
乌苏鲁人拥有着发达且庞大的大脑,所以它们的脑袋硕大无比。它们只有一只眼睛,但用它来洞悉事物却是异常的清楚。发达的大脑可以让它们可以自如地操控着身下八条触须,也正是因为这样生存着,它们喜欢阴暗与潮湿,滚圆的身体常常覆盖着滑溜溜的黏液。
所以它们所在的星球也是一个无光、只有昏暗的地方。
乌苏鲁族有一个很古老的传统,也是一个诅咒——手足相食。
手足相食自然不是指它们吃下自己的触须,而是吃掉它们的至亲。
乌苏鲁族是卵生生物,诞生于一个奇异的卵囊内。
它们生来没有父母,或者说不知是谁产下了他们,但他们往往是双胎伴生,即兄弟、姐妹、兄妹、姐弟。
很显然阿本与阿里就是兄弟二人,至亲也就是彼此。
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哥哥阿本要比弟弟阿里要强大,阿本自然也要照顾弟弟。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最开始的双胞胎乌苏鲁人就是一强一弱,一个人扮演父母,一个人扮演孩童。
很多时候,我们对乌苏鲁的界定是不太准确的,因为阿本不仅仅是阿里的哥哥,从某种意义上讲阿本还是阿里的父亲,或者说是一切,是阿里的天空。
所以弟弟阿里的命运也就注定了,他要被哥哥阿本所食用,完成乌苏鲁的成年礼,即完全进化。
这也是乌苏鲁人阿里所存在的意义。
血浓于水,感情愈深,诅咒就愈强大,乌苏鲁人获得了力量也就越强大,这也是乌苏鲁人能成为三大远古生物之一的原因。
这个时候可能有人会问,他们不进行手足相食不可以吗?
这显然是在用人类的思维强加给乌苏鲁人。
手足相食,这是乌苏鲁人的传统,这是乌苏鲁血液中流淌的必经一环。
若是有人不让你吃粽子、过春节、祭拜祖先、不说汉语,你会怎么想?
你会怎么想,乌苏鲁人就怎么想。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乌苏鲁人尊重他们自己的传统,所以乌苏鲁人诞生了祭司,乌苏鲁祭司。
不尊重传统的乌苏鲁最后会被乌苏鲁祭司吃掉,这也是乌苏鲁一族永不衰败的原因。
虽然乌苏鲁人总会迎接那一刻,虽然阿里也心甘情愿被阿本吃掉,但阿本却不这样想。他想要冲破这个牢笼,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阿里去死,尤其是死在自己的手上然后被自己所吃掉。
就像是破除封建迷信,就像是华夏文明终于取缔了缠足,在这一刻阿本很开心,他对这个腐朽落后的禁锢思想进行了一次完美的反击。
然而他只救赎了自己,他仅仅是将自己奉献了弟弟阿里。
正如宽大博爱者总是在倒在救赎他人的路上,恶意诋毁让路途布满了荆棘,大多数人依然沉浸在荒诞的世界中,整个种族又何时能冲破本性之恶的牢笼呢?
乌苏鲁人又何时能冲破手足相食的命运?
机甲是冰冷的,阿里看不到死着的阿本保持着笑容。
阿本希望阿里完成最后的进化,让阿里替他好好活下去,所以他最后没有躲开,让自己死个痛快。
运输船终于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的是高大威严的登陆基地,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前总指挥古奇下了一个令人错愕的决定——撤离登陆基地。
这场战争究竟因何而开始,没有人清楚。这场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或许只有那高坐在指挥台上的古奇才知道真相。
现在知道真相的人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敦马。
这场战争的真相就是,让天选者们去送死。
所以对于古奇想要撤离登陆基地的决定,敦马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李瑞等人靠近向登陆基地,打开大门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人呢?增援的人呢?”一名天选机甲大叫着,在这一刻他的弦崩掉了,他绝望到发疯。
越来越多的运输船聚集在了这里,大家站在空地上朝着空空如也的登陆基地发呆。
看着成片成片的天选机甲聚集在这里,李瑞皱紧了眉头,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心神开始不宁。
“胖胖君,你有察觉到什么吗?”心里不安的李瑞问向了胖胖君。
胖胖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万能的啊。”
轰隆隆,轰隆隆,那股声音跟与之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仿佛什么东西即将出现了。
老兵目光深邃地看向远处,在天边仿佛有什么奇异景象吸引着他。
骄阳化为落日,天边的橘红如同一座烤炉。
远处的沙丘线上突然冒出许多影子,那影子连绵不绝,仿佛是终于追踪到猎物的骑兵。
在这一刻,这群怪异的虫子们停在了沙丘上,它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堵堵围墙。
天选者们鸦雀无声,他们举着手里的枪械紧张地瞄准着。
天地间静到连微风都没有,包围的虫族看着里面的天选者,被包围着的天选者看向将他们包围了的虫族。
锋利的口器流出恶臭的液体滴落在了沙尘上,变成了一团沙球滚落。
“杀呀!”
一声怒吼化作斩碎寂静的利剑,浩浩荡荡的虫族大军终于是与天选者们相遇了。
漫天的沙尘被虫族们扬起,密集的子弹雨如同收割麦子般清扫着战场。
倒下的虫族由后来者为继,地上的虫族尸体瞬间堆了一层又一层。
上万把OTS1步枪所组成的弹幕让任何生物都会为之一栗。
咚,咚,咚,手榴弹声此起彼伏,除了扬起沙尘留下巨坑外,它们还能带走数只虫族战士的生命。
刺啦,刺啦,数十条地穴刺龙出现了,它们那高大的身影甚至让整个地面化为了一道暗影。
“战术核弹!”
不用下达命令,天选机甲们自觉地掏出了量子空间里的核弹发射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核弹引起的蘑菇云如若百花齐放,掀起的沙尘更如下起的疾风暴雨。
站在母舰上的古奇俯视着古藤星,那瞬间引爆的核弹群如同最绚丽的烟花。
在古奇的身后是敦马,他紧紧盯着古藤星的地表面容复杂,若是没有了核弹,那么这群天选者又该如何抵挡呢……
而身处战场之中的李瑞却是被震得头皮发麻,他麻木地扣动着扳机,在战争的巨响与密集的枪火声中,李瑞已经失去了思考的余地。
渐渐的,李瑞跟随着天选者们退缩到了登陆基地里。
原本的登陆基地根本塞不下这数万名天选者,然而在战争的淘汰下,再多的人也渐渐是塞得下了。
夕阳悄悄进行着收尾,尸体将地面填了一层又一层,人们已经分不清这到底叠了多少层了。
然而虫族的进攻始终没有停止,它们仿佛无穷无尽,李瑞扣动扳机的手指都已经麻木。
“杀啊!”老兵大叫着抽出了腰间的士兵剑,他已经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夹,现在由他来完成最后的冲锋。
老兵倒在了虫族利爪的面前,更多的懦弱者却站在他身后迟迟不敢向前。
他们虽然打空了弹夹,但他们不想死。
“懦夫!”老兵虽然腹部被捅了个通透,但他倔强地转过身躯,用手指指着这群懦弱的人。
然而这最后的倔强却没能唤醒他们最后的勇气,看到老兵的惨死之状,他们甚至跪下来抱头痛哭。
“唉!”老兵一声长叹,虫族将他撕碎在了大地上……
残阳如血,再多的虫族换掉一名天选者,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