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何蕾蕾鼻孔出气,两眼冒火,就想往教室冲,苏杭和刘宜柳忙拉住她。
“原来你对这件事很不满,那当时你听我提起就可以拒绝。这种事本来就要讲个你情我愿。”傅明雪的声音不高,低沉中带有一丝颤抖,应该是她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我不认为,我父母是农民、没有很多钱,就不应该有延续姓氏的想法。我也不认为,我是个女人,就不能让我的孩子跟我姓。孩子可以跟母亲的姓,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并不需要拿钱来买……”
走廊上,苏杭、何蕾蕾、刘宜柳对视一眼,悄悄地转身离开。
下了楼,苏杭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太佩服明雪了!明雪真是我偶像!”
“你现在才佩服明雪啊,我早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刘宜柳在旁轻笑。
“明雪内心无比强大!”何蕾蕾两眼放光,“明天我要给她写个帖子!”
三人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等在一旁的暗影处。
过了一会儿,傅明雪从教学楼出来,头也不回地朝宿舍楼走去。三人跟在后面目送明雪走远,然后到小卖部买了四杯奶茶,几个小面包,才回宿舍。
傅明雪已经在洗漱。
“我们饿了,下去买夜宵,也给你带了一份。”
“我都刷牙了,你们又来诱惑我。”明雪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接过了奶茶,“还是跟你们一起长胖吧!”
“耶!我们一起长胖!胖人九分财,不富也镇宅!”四人捧着奶茶相视一笑,开始享受夜宵。
沉默地喝了几口奶茶后,傅明雪开了口,“我和彭林分手了。”
“分得好!”何蕾蕾嘴里还嘟着食物,声音含糊不清,只好举起一个大拇指表达自己的态度。
“原来我以为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互相欣赏对方的才华和努力,所以才会走到一起……”明雪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她一直在尽力控制情绪,但眼神里的落寞、和悲伤还是喷涌而出。
苏杭觉得这样坚忍而哀伤的傅明雪好让人心痛,“这只能说明他不合适你,下一个会更好。”
“对,谁的人生不遇到几个渣男,当作一次历练好了,时间终会带你到对的人身边。”何蕾蕾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算了,这两年我是不准备再谈恋爱了,我还是好好学习吧。唯有学习和成绩不会辜负我的努力。”傅明雪一口气喝完奶茶,站起身,“明天早上第一节就有课,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接下来,苏杭发现傅明雪真是说到做到,全身心投入学习。
早上五点五十就起来去校园早读,专心上课,认真学习,课余就在专教画图做模型,上图书馆,晚上九点五十回宿舍……除了人又瘦削了些,好像根本没发生过感情破裂的事,不由感叹明雪的内心的确无比强大。
其他室友也是该上课的上课,该约会的约会,生活依旧如流水。
周五,苏杭胳膊上打的石膏终于可以拆了,虽然还要带一段时间的牵引带,但已经感觉轻松很多。
周六上午,客户张女士打电话来说,今天下午她能抽时间出来一趟。苏杭欣喜地答应下午二点见。
郑彦有其他的项目需要跟进,不能一起过去,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要小心啊要小心,不要挤地铁不要坐公交,……
听到后面,苏杭实在忍不住叫了一声,“三藏哥哥,你的经还要念几遍?”
郑彦笑喷。
不过,苏杭还是听话地打车过去。
张女士很快就来了。
上次见面,张女士还挺着大肚,走路摇摇摆摆像只胖企鹅。卸完货的张女士却显得非常苗条,虽然是一身宽松的卫衣,依旧可以看出腰身纤瘦。
“您身材恢复地好好哦,有什么秘诀吗?是去健身了?”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身材好,苏杭觉得自己的开白场不错。
不过张女士脸上完全没有被夸的喜色,“有孩子还需要健身房吗?每天抱孩子当运动就行了。”
“嗯呐,带宝宝是挺累的。”这时苏杭才发现,张女士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完全没有当初珠圆玉润的风采,脸色白里透青,黑眼圈,眼睛里布满血丝,明显睡眠不足。
看来,家有二宝比一宝要累多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幸好电梯到了。
进了房间后,她们直奔阳台。
阳台上花团锦簇,枝叶扶疏,这一个多月来,郑彦将它们照顾地很好,比当初刚种下的时候更加精神。
苏杭兴致勃勃地给张女士介绍各种植物,“您喜欢吗?”
可惜张女士看上去兴致不高,她来到阳台后就坐在藤椅上,看着面前的花草,眼神飘忽又迷离,“挺好看的,你们费心了。不过,我可能是用不上了。”
苏杭看到玻璃门上有个女孩将嘴巴张成了o型,看着好傻的样子,“怎么了?你们不准备搬这里住了吗?”
“我可能要离婚了,这房子太贵,我的工资要养孩子就付不起房贷……”
苏杭怀疑自己听错了。
上次跟张女士见面,她就在自己面前夸她老公是二十四孝老公,不但会帮忙做家务还很会带孩子,换尿布、洗澡、哄睡觉样样拿手。婆媳关系也很好。
这样理想的婚姻也会触礁?
不过张女士的状态的确是不太好。
苏杭走到她旁边坐下,轻声问:“是家里有什么事不太开心吗?”
她其实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当初跟张女士一见投缘,觉得对方挺不错的,现在看她情绪好像不太好,就稍表关心。
不料张女士突然趴在茶几上哭出声来。
苏杭手足无措,只能伸手轻拍她的背。以前看老妈就是这样安慰那些因家庭纠纷哭诉不止的人。
过了会儿,张女士的哭声慢慢停了。
她接过苏杭递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如果可以,你可以当我是个树洞。”苏杭听何蕾蕾说过,心理医生最基本的治疗方法其实就是让病人说,说的越多好得越快。
也许是张女士最近真的闷得慌,也许这个小阳台让她感觉放松,她真的跟苏杭倾诉起来。
她跟老公都是独生子女,结婚时说好“男不婚女不嫁共同组建家庭”,一胎随老公姓,二胎姓她的姓。一胎儿子出生后,老公及婆家对她对孩子都照顾得挺好的,老公会换尿布会喂奶会陪儿子玩会做家务,标准二十孝老公和老爸。今年儿子三岁了,她放心地准备生二胎。
可是没想到二胎生下来,老公和婆家根本爱理不理。婆婆只是将大儿子接过去照顾。老公说自己工作很忙,让她找自己父母来照顾她和孩子,说是谁家的孩子谁照顾,跟当年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而且认为这个孩子的所有费用都该由她和她父母支付。
她想不明白,难道二胎姓她的姓就不是他孩子了吗?当年第一个孩子,买衣服买玩具她和她爸妈也没少买。况且她还要十月怀胎,一朝生产痛得死去活来,生下来后还要天天喂奶……
可老公还振振有词,“孩子叫你妈妈呀,这不是一个妈妈应该做的吗?”
那第二个孩子以后不也是要叫他爸爸吗?难道给孩子一点点关怀就不应该了?
如果姓谁的姓就是谁的孩子,那她为什么要先给男方生养一个孩子才能生一个姓自己姓的孩子?难道女人是送子观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