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吃过早餐,王二柱带着张思远去县城按单抓药。
“嗨,二兄,你说我是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儿子?”张思远走到半路时突然问道。
“你傻了吧,你要王公贵族家的,那我就是皇帝家的。”王二柱回道。
“那你说,有没有哪个小娘子,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张思远问道。
王二柱扑哧一笑,“就你,地没几亩,林没一分,人皮如猴,连周雨婵都不愿意嫁给你,还指腹为婚的小娘子。”
“周雨婵是谁?我为什么要娶她?”
“保里那头的,跟你同岁,你不一直缠着她吗?”
张思远不想谈周雨婵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二兄,你看啊,我一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儿子,二没有小娘子未婚妻。那我的记忆有啥价值?丢了就丢了呗,反正我知道我是大师和你阿耶阿娘带大养大的。”
“你的意思,是药不买了?”
“恩,不买。我身体好好的,牙口好,胃口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药单呢,我们拿着,以后感觉身体不行,再抓药不迟——不花冤枉钱。”
“那我们回去?”
“不,去县城。”
“去县城干什么?”
“买点盐,家里盐不多了。另外,你有没有未婚妻子?有的话,去给她扯点花布,你努把力,争取早日把婚结了。”张思远猜测王二柱有未婚妻。一是王家条件在山里算好的,二是二柱身子壮实,这在此时的农村,是很受欢迎的。
“对对,这样好。”王二柱听张思远这么一说,偏黑的脸上,也显出了红润。家里也织布,不过颜色单调了些。
张思远既然出来了,自然要看看当下的县城。
县城离王家二十多里路,张思远二人两个小时的步行,终于到了县城。县城里,民众住宅区和商品交易区是分开来的,街市只有一个,单独区域设立。
张思远到街市买完盐,扯了点花布,买了一点点给大喜的水果后,钱也没了。
让张思远好奇的是,盐粒很粗很大,要自己回家用锤子锤成细小颗粒,才方便食用。
看到前面一家铁铺,张思远径直前往。
“有铁吗?”张思远问道。
“你要干嘛?”
“打点农具什么的。”
“那要看你打多少,打多了没有,现在铁缺的很。”
“没铁吗?”
“没铁。”
“那铁呢?”
铁匠看了看张思远,心想你一个小孩怎么问这么多,旁边王二柱倒像个大人。铁匠手头事不急,就回道:“前几年打大仗知道不?”
张思远点了点头。
“前几年战争不断,打仗需要多少兵器?不需要铁打制?很多铁都被收走了,一些人家的不常用铁器都被收走了。现在仗不打了,可哪家不要点铁器?新铁还没来,就被人预定了。”铁匠说道。
“说的好有道理的感觉。”张思远心想。
告别了铁匠铺,往前走到了药肆,“桃仁杏仁收么?”张思远问道。山村里野桃子多啊,桃仁杏仁都是中药,如果能收,可以卖点钱。
“小郎君,现在货足。”药肆老板回道。
“也对,这个季节确实是货足的时候。”张思远心想。山林里倒有名贵中草药,比如铁皮石斛,到了后世被视为中药国粹,誉为“植物熊猫”、“救命仙草”、“国草”。成书于汉代的《神农本草经》就已经记载并列为上品,道家经典《道藏》列出“中华九大仙草”,铁皮石斛更是排在首位,在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之前。但,到山林里去找名贵中草药,时间成本大不说,山林里是有大虫大兽的,不幸碰到的话,那就麻烦了。
离开了药肆,找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往往是赚钱的地方。
可是街市不大,又是炎热夏天,哪儿有人聚集?
“哪儿人多?”张思远问王二柱。
王二柱今天从张思远不买药开始,就感觉被人牵着走了,“寺庙和集会,初一十五还有重要节日的时候人多。”
“行,那回去吧。”张思远说道。钱也没了,没啥可逛得了,考察得也差不多了,只是觉得如果不能回21世纪,挣钱是个难题。
回到山村,自然是一阵埋怨和解释,无须多提。
次日上午,张思远径直去龙窝河潭蹲守了一上午,也没见龙涡再现。
到了中午,张思远肚子饿了咕咕叫,却始终不见王姆姆做午饭,就走到王家堂屋。中午天太热,王家人也呆在家中,没去干农活。
“姆姆,今天不做午饭吗?”张思远问道。
“中午不做饭的啊。”王姆姆说道。
“平时都不做吗?”
“平时都不做,只有重要客人来了,或者农忙季节,才会做午饭。”
“那一天只吃两餐,不饿吗?”
“还好。”
“整个村里都只吃两餐?”
“是啊。你要是饿了,看看可有焦饭(注:锅巴),垫垫肚子。”
“好。不过一天吃三餐的话,会更有力气。”
“哪有那么多粮食?只有达官贵人和皇家,才吃三餐或四餐。”王伯说道。
“伯伯,我们现在主要种哪些粮食?”
“水稻、小麦、粟。”
“水稻有人一年种两季吗?”
“没有人种。有人试过,产量低,不划算。”
得嘞,明白了。
水稻一年只种一季,想种两季,技术水平又不够。麦产量低,粟产量更低。另外,干旱、虫害、麻雀偷吃等又导致产量进一步降低,再交完公粮,余下的粮食自然不多了,而家里现在加上自己有8口吃饭的。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一般人家一日两餐制,光棍懒汉甚至一日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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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忍忍吧,不能搞特殊,张思远心想。
到了下午,张思远继续去龙窝水潭,一边等龙涡再现,一边思绪万千。
日子苦啊,一天只吃两餐,这以后天天挨饿,可不好受啊。
张思远正在伤心郁闷的时候,王二柱来到他身边坐下。
张思远诧异的看着王二柱,问道:“你怎么来了?”
“中午食完饭,回家没看到你,阿娘说你可能在这里,就过来了。”王二柱说道。
“中午在哪家食饭?”张思远问道。听王二柱这么一说,张思远又感觉饿了。
“菊花家。”
“你去你未婚妻家了?”
“未婚妻?”王二柱疑惑片刻,懂了所指,说道:“是啊,嘿嘿。”
张思远看到王二柱那个小兴奋样,有些后悔。早知道拿那个扯布的钱,买点点心存着,今天也不挨饿了。看看他脸,还以为是天热红的,十有八九是见到未婚妻兴奋红的。张思远饿的有点伤感了。
“下一步做什么?”王二柱问道。
“啥?”
“你昨天不是说,努把力,早日把婚结了吗?下面怎么努力好?”
张思远无语,你岳父家情况我都不了解,谁是话事人,他性格特点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出主意?想了想说道:“先看看再说。”
王二柱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你觉得桃花怎么样?”桃花是菊花的妹妹。这个年代农民多不识字,所以取名取个菊花、桃花、兰花算好的了,有的直接取名就是二娘、三娘、二妹、小姑啥的。
“做啥?”
“给你两拉拉。”
“滚。你觉得胸大屁股大美得很,我可不觉得。”
“好生养,知道不?你就缠着周雨婵吧。”
张思远白了一眼王二柱。
龙窝水潭始终平静无波,张思远只好打道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