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个绣花这么难吗?”
“那是你笨,我在你这个年龄啊,一学就会,一学就精。你看你,几天了,绣不成样子。”
“我才不笨呢。阿娘,你每次都说,一学就会,一学就精,就没遇到啥难学的?”
“难学?难学的也不是没有。”
“那你啥难学?”
“我跟你阿耶后,你阿耶经商,有时人不在,账本拿来面前,我不识字看不来。没办法,被逼着去识字,学算术,那些时日啊,真难熬。对了,那个时候,正好怀着你。”
“难怪我读书这么聪明,三郎都说我学字快。”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你是女孩子,还是把女孩子的事儿做好。男人会做的,咱们不拼。咱们会做的,男人做不来,男人才稀罕咱们。”
韩怜儿点头称是。
张思远享受了十几天的轻松,没人缠的滋味,自由啊。张思远以前,多是一人,自由惯了,所以没有想念被人缠的滋味。曾经或者说上一世,也被多次缠过。想当时,企业高管当着,个人财富快速增长,身家不菲,加上长期练武,身材极佳,英姿勃发,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很是吸引一些女性。
只不过前世行走自由,被缠多了,婉拒不掉时,换个地点啊,旅游啊,实在不行,换个工作,就拉开了物理距离,减少被缠的机会。
“姐夫,你和我姐吵架了?”
张思远走出韩家,到扬州城里闲逛,韩文生跟上来问道。
以前张思远外出闲逛,韩怜儿都是跟在后边,最近一阵子,韩怜儿大部分时间躲在闺房中。
“别乱喊姐夫,我和你姐也没吵架,每天都还给她讲课呢。”
两人在城内走走逛逛,路过一家在自家门口刚开不久的摊点,买了一些点心。
张思远吃完后,问身边的韩文生,“味道怎么样?”
“还行。”
“你觉得这家摊点,能开下去不?”
韩文生两边看了看,“差不多吧。”
“我看难,即使开下去,也赚不了什么钱。”
“为啥?”
“这儿不是闹市区,不是人多的地方。像这种味道一般的点心,没有多少回头客,没有慕名而来的远处客人,即使周围的街坊邻居,也不会经常买,这买卖能赚多少?最多赚点零钱罢了。”
韩文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要怎样才能开下去?”
“一般餐饮类的,就要到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即使点心味道一般,也不愁买卖做。”后世学校、车站、医院外的很多餐饮都是如此。比如省城等一些大医院门口,味道一般甚至很差的餐饮店或摊点,仅靠流量,也能年赚几十万甚至百万向上。一些吃客说,他家饭菜不好吃。老板要是听到心中会说:“我需要做得好吃吗?我做得再好吃,你这外地病人也不会成为回头客。”
“那怎么样才能做好买卖?”韩文生经常听父母说,这个姐夫才华出众,会做买卖。
张思远朝韩文生看去,心想,如何做好生意?这个题目可就大了。想了想说道:“天下有些事情,能够学会,成为赚钱的工作营生,比如木匠、铁匠。有些事情,能学,能讨论,但是否能学会,则因人而异,比如买卖和兵法。你想啊,这做买卖如果通过学习,就能知晓,那天下个个都是有钱人了。如果那兵法通过学习,就能掌握,那天下个个都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了。”
韩文生听后,心想这倒也是。
“所以,我们可以讨论,但对与错,是否有效果,最后只有等事情做了才知道。你耶是商贾,你多看多学,时间长了,对买卖的理解就会上升。”
韩文生点了点头。
“我的意见,这买卖啊,第一,不要自以为是,要有敬畏之心。拿这点心举例,不要觉得自己的点心,人人都会喜欢。你又不是开元通宝,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呢?对吧?不过呢,自以为是的人很多。”
韩文生点了点头。
“第二呢,看看自己卖的是啥,确定自己要卖给谁。像这点心,平民吃食,平民人吃,所以就要去平民多的地方。但如果你做的点心,味道极佳,贵族世家,甚至皇家都喜欢上,那你就不要卖给平民阶层了,定高价卖贵族世家,他们不缺钱。”
二人边走边谈,韩文生边听边记。
“第三呢,大家一起竞争,如果买的人特别多,你没什么特色,没什么竞争力,也不妨事,无非是少赚些。但如果买的人不多,而卖的人多,那么你就要有你自己的竞争力,要有你自己的特色。人无你有,人有你优,人优你廉,人廉你转。或者,人优你新、你全等。总之,拼技术、拼质量、拼人脉、拼成本、拼销售,你总得有一个最好有一些,别人比不上你的。”
韩文生听着有些疑惑有些不懂,张思远解释了一下。
“那如果都比不上别人,怎么办?”韩文生问道。
“实在不如别人,看看自己能不能转行。如果不能转行,又不如人,那你就先赚点老实钱,同时观察、学习和思考,提高自己。——当然,这事三两句难说得清。”
韩文生点了点头。
“再说一个,不要贪大,不要步子跨得太大。一些人心野得很,想三年赚十年的钱,想做首富,结果步子跨大了,把蛋扯了。”
“把蛋扯了?”
“恩,以后啊,扯蛋的人很多。”
“姐夫,我觉得你要做买卖,一定会是大富翁。”
“那也不见得——不是,别乱喊姐夫。这买卖啊,仅靠大道理是不够的,在大道理和勤奋之上,是天赋、嗅觉、机缘、运势。以后你买卖做多了,就懂了。”
两人在城内,走走逛逛,看看街市内的一些店肆,推理发展的可能性。
闲逛完,张思远回到房间,只见韩怜儿正坐在榻上,双手杵着下巴,看着房门。
“有事吗?”
“诺,我绣的手绢。”韩怜儿起身,将叠在怀里的手绢拿出,递给张思远。
张思远接过存着体温与芳香的手绢,展开一看,“这绣的是玫瑰?”
“蔷薇呀,院子里的蔷薇开着,我就照着绣的。”
张思远认真细看,毕竟这是妮子绣的第一个作品。
“怎么样,绣得好看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
“粗看还行,细看嘛——”
“细看怎样?”
“细看呢,就像一根树枝上,一个麻雀筑的窝。如果上面再绣一个麻雀,衔着一根细枝,那就更形象了。”
“找打。”
“别打,别打。”
此时韩怜儿眼含水雾,感觉很是委屈,绣了这么久,明明是花朵,却说是鸟窝,气得小手不断捶着张思远。
“好了,好了,好看,真的好看,我收藏了。”张思远说完,叠好手绢,认真放入怀中。
“哼,知道就好。”韩怜儿这才满意,抬头看着张思远,可能十几天没有缠绵,甚是想念,脑子一热,就扑进张思远怀里。
张思远一阵发愣,过了小会儿,才想起,这抱不抱呢?
正在张思远犹豫的时候,韩怜儿倏地离开张思远的怀抱,向外跑去,边跑边说道:“那手绢,你不许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