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谢荷来了一趟医院。
她已经不复曾经光鲜雍容,像是短短几日憔悴了十岁不止。
陈聿臣看到她,心情还是复杂的。
谢荷看了看谢宿白,他被注射高含量镇定剂,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谢荷呆呆地在床边坐了许久。
她想碰一碰弟弟,却最终收回手。
转身出来,对陈聿臣说:“麻烦你一定看好他,今天的事情,他会冲动行事的。”
新闻她看到了。
心情竟然开始变了味道,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怨恨不理解,不愿意接受自己丈夫真面目,也不愿意面对丈夫想要杀谢宿白的事实,她一日比一日更痛苦。
如果一定要让她选择……
她必然还是会选择谢宿白。
血缘让她无法自私,甚至,她开始愧疚。
她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让自己弟弟面临这种痛苦抉择的情况,今日宋戎颜的事情登上热搜,她不傻,自然能够联想到是谁才有机会和动机做这种事情。
了解了宋戎颜的事情,对她伤害已经够多了,她也不希望愈演愈烈。
陈聿臣抿唇:“可这事儿,性质太恶劣了。”
谢荷更无颜面对:“我知道,所以这件事,谢家会站在公理这边,赵……他这里我不会再帮他上诉,尽可能帮忙调查她今天这件事源头。”
人心是肉长的,她没办法再糊涂下去。
为了所谓的爱,所谓的家庭,她被迷惑太久了。
陈聿臣嘴唇蠕动了下,不再说什么。
能理解谢荷的崩溃,也惊讶最终她能放下。
清醒,也是需要足够的勇气的。
*
*
裴谨行回了一趟西储园。
这边住宅比较私密隐蔽,宋戎颜待在这里也足够的安全,避世。
进门,两个女人正坐在客厅看投影电影。
喜剧片,宋戎颜状态好了很多,抱着一包零食,笑的东倒西歪。
沈周懿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
听到动静。
二人回过头。
宋戎颜还耍宝似的眨眨眼:“欸,我在这儿会不会破坏你们二人世界啊?”
沈周懿笑骂:“你装什么装,他不经常过来的。”
女人倒在沙发上咯咯地笑。
裴谨行神情淡淡,一如往常那般,慵懒往玄关门框一靠:“住着吧,我的确不常过来,今天还会出差。”
宋戎颜“啧啧”两声:“裴谨少爷阔气!”
沈周懿起身。
朝着他走过去。
裴谨行俯身,握住她的手,“去外面说。”
她点点头,回头看过去:“你先看着。”
那边挥挥手,“别管我,你俩腻乎去。”
出了门,天气正好,徐徐微风拂来了丝丝缕缕的暖意,春寒将破。
“她没问谢宿白情况?”裴谨行往护栏上一坐,长腿敞开,仰着下颌睨着她问。
“没有,估计还没过去那道坎,等她自己想明白吧。”顿了顿,她皱眉:“微博……”
“放心,不会再有任何风浪传出来。”
沈周懿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是怀疑,还是要有实际的证据来证明是谁做的这件事。”这事儿不算完,如此恶毒,怎么能轻易翻篇?
裴谨行眼瞳微澜,“我明白,拿起屠刀染了血的,一个都跑不掉。”
说着。
沈周懿才骤然想起:“吱吱说今天要去拿配方源?”
裴谨行亲昵地捏了捏她手指:“是,所以我回来看看你,如果顺利明天一早可能就回来了,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出了这些事儿,他也担心沈周懿心情受影响。
配方源这件事,算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沈周懿微吐出一口气来,五脏六腑开始工作,觉得这世间还有期待之处:“我可以,你小心行事,早些回来。”
本来当初她打算给他一起去的,现在不行,她要看着宋戎颜才行。
裴谨行直起身,都已经转身离开了,又倒退两步折了回来,俯身扣住她后脑勺,往胸前一压,让她埋在他胸口,轻抚了几下她的头发,“要不要先在我怀里哭一顿?”
沈周懿一愣。
明白他是担心她为宋戎颜的事而忧心忡忡,憋在心里忧虑难过。
她闭眼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他低笑了一下,挺浑不吝地说:“怕我走一夜,你想我想的太狠。”
“……”
“贫嘴吧你。”
不得不说,他这么没着没调的一整,她还轻松不少。
弟弟怎么会不成熟。
看。
总是他软下自己给她捧来春风。
*
*
从国外走海运回来的邮轮因未获得许可不能靠岸,需要乘船去接应。
港口,秦吱吱坐在停靠着的一辆摩托上,她随性地扎了个低马尾,蓬松的发被海风吹的凌乱,有些昏昏欲睡。
旁边。
是她带出来掩人耳目的三院人员。
进入海关的那艘船上有不少国际上的医疗研究者,假意学术交流,方便做事。
本来想带陈芙一过来的,但是陈芙一临时有个学术演讲,便没能一道过来。
沈萝央瞥了眼那边的秦吱吱,今天被安排一起过来学术交流,她认为自己的确有这个资格,毕竟她成绩一直不错,虽然进入三院人才济济平庸了不少,可能获得这个机会,就证明她能力有目共睹。
只是。
是什么学术交流?还得坐船出海?
正想着。
前方轰鸣。
低声闲聊的许多人不由地看过去。
一辆体型庞大的黑色大G由远及近,独特的外形永远过目难忘。
车子停下。
一道身影下来,没穿外套,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明明十分板正的衣服却被他穿出了格外冷淡又散漫的味道,在这灰蒙蒙的海边,仿佛成了一道惹人心尖儿滚烫的风景线。
沈萝央一愣。
这不是……沈周懿那个男朋友?
秦吱吱这才动了动,松泛了一下腰,跳下来:“迟到了。”
裴谨行过来后环顾四周,淡声道:“堵车,走吧。”
轮船靠岸,已经在等候。
今天算是重生之日。
东西拿到手,他往后再无麻烦,也无能掣肘他的任何东西。
秦吱吱一边走,一边斜他一眼:“那艘船上人比较杂,你别那么招摇。”
裴谨行睨她:“我招摇?”
“长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