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将军未曾回来，又被范忠和顾德凯闹了一个中午。我只好道：“给你们小院住你们非得怕寂寞招人来。”
“我们怎么知道！”确实不能赖他们，但是已经着了将军的道，只能承受啦。说着话，我就闻到这几个大男人身上传来女孩脂粉的香味。“你们谁身上有脂粉味？”这个可还是帝都最好的胭脂铺的香味。范忠是个闹腾的主，在三个人身上摸来摸去，三人遮挡不及，四个人就在屋子里闹开了。闹着，就见一条丝帕从周毅的怀里飞出来，正好落在我的手上。我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绣纹，虽然简陋但看得出很用心。
周毅眼尖一把抢了过去，又揣在怀里。我笑道：“好东西该是给大家分享分享的。”周毅哼的一声：“私人物品，不许觊觎。”
我突然想起来，林发海和周毅年纪都不小了，都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周毅，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说道。
“哪有。”周毅爬爬头走了，其他几个人也都散去了。
晚上将军回来说了这个事情，将军道：“历练嘛。这才第一天，没事。阿海好好训练。”
“什么？！”范忠和顾德凯筷子都从手中掉下。“将军啊。我觉得我可以砍柴挑水的啊……”
“滚蛋。挑水的活是我的！”两人争执起来。
“砍柴挑水？！”将军看着他们，又说道：“李贵何在？”
“将军何事？”话刚落音，低沉的声音随着一个黑影压过来。来人就是家里负责厨房事宜的李贵。李贵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不惑之年。曾经在敌方营帐效力，被将军俘来。刚直不阿，将军罚他到火头军背锅。将军仁义带兵自然深得人心，多次为士兵挺身涉险身先士卒。李贵眼见在心中也就甘心给将军当火头军了。
“他们俩要砍柴挑水？！”将军故意问道。“就这俩跟小鸡仔似的？！”李贵向来直言不讳即使是将军的缺点。“小鸡仔？！”范忠见李贵来声音也颤抖道。“打柴挑水又不是轻易的活计。”李贵说话总是很低沉，重重的，胆子小的都很容易被吓到。“你们还要砍柴挑水？！”将军问道。范忠和顾德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将军挥手让李贵下去，他却杵在那。“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将军问道。“呃。”李贵向来直言不讳，不知今日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吞吐吐的，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李贵深吸一口气道：“我想问夫人什么时候把柴火补齐，我们已经剩不多了。”
“柴火？！”我吓到，从没人跟我说这事。
“将军，夫人，是我的不是。”正想着，清雅突然跪下来请罪道。“清雅怎么了。有话起来回。”我赶忙起身扶起清雅。“上个月李大叔就跟我说了，我忘记了。”清雅回道。
“没事的，李大叔才可以撑多久。”我安抚道。“三四天是有的。”李贵回道。我点点头：“最近木材都比较紧缺，这样吧。清雅你先去买一点，也不要让人家店家难做。能撑个半月让人补齐就好了。下次别再忘了。”说完我看了看将军，将军点头道：“按夫人说的去做吧。下会要记得。家里人口多，民生必需品不可断。”
“谢将军，谢夫人不罪之恩。”清雅谢道。
清雅最近真是有些奇怪了，唉。晚上我独自坐在榻上沉思，将军进门我都没发现。“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将军一把抱着我，“将军，快放我下来。”我这才发现立刻抗议道，将军才把我放下来。“家里真不缺钱吗？”将军执意要在府里养一只小的侍卫队，人确实多了一点。“真的，我刚刚去看了帐目，还点了金库，不缺。”将军挨着我坐在榻上有道：“我还有封地，这么多年还没收过租。”
我摇摇头：“将军真不用，人家也不容易。你看我们后院那个农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人家过年敬的。每个月他们还送米面来，吃的菜还是侍卫队亲自种的。”我顿了一下又道：“将军每个月的薪资，还有体己钱。够的，我每个月都剩余，就算是将军隐退了，也足够我们吃一辈子的了。这次啊真的是清雅忘了，也是我少管这个家。之前是连岳帮着管，后来又说有了孩子推脱给了清雅。是我的错。”
“问竹，别这样。”将军将我抱在怀里，“这么多年，这么大个家也辛苦你了。”
“大家都不容易。只是，”钱粮的事情还好说，清雅真的是让我烦恼。
“什么？有心事说来听听。”将军心疼道。
“我是说清雅，最近总是心神不灵的。今天我还看见周毅身上有姑娘送的绣帕。”我转身看着将军道：“他们都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
“清雅的事，我也有想过。她跟你没差几岁，我们都儿女成群她还孤身一人。只是我也没遇到合适的，所以就没说了。”看来将军也不只是个大男人，有时候心还是挺细的。
“你上点心吧，有什么王孙公子的，看看。”
突然水盆打翻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将军匆忙起身到外面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出门看去。只留下一地的水不见人。我和将军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了底，不语又回房去了。
将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思，第二天还是让范忠和顾德凯去了李贵那儿。因为柴火的事儿，李贵同我说先到后山去捡点应付一下，我想着也是，后山有些树升得快，这一砍明年又一人多高，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允了。
我在屋子里绣花绣了一半，就见蔓儿跑了进来，蔓儿在我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夫人要不要去看看，可精彩了。”我疑惑的跟着蔓儿去了后院的楼上，这楼上能看见后山，只见范忠和顾德凯半挂着上衣，拖着一棵三人抱的大树从山上一点点挪下来。
校场上的士兵们也都停下手中的事儿，三三两两的看热闹。“他们在山上都一个时辰了，贵叔在下面等得不耐烦亲自跑进去。”蔓儿看热闹看全套，从头到尾给我说了一遍来龙去脉。“你也是闲的，有这功夫不如帮我理理线。”蔓儿拉着我的衣袖道：“啊哟，夫人就绕我吧，我就不会整那些女工。”
“你啊。多个技能多条路子。”蔓儿做事也算是妥帖，但是就是不会女工，我只是想她不能终生在府里伺候，万一有一天要是出门子，有一技之长什么都不怕。
“我不要路子，我就跟着夫人。”蔓儿伸着头看着远方，“他们回来了。”下山难到了平地只是使上力气倒是也快，再加上几个士兵帮着一块拖很快就到了后厨，待树放平稳，李贵砍了树枝，剥了树皮，挥着斧子往树上砍去。
范忠和顾德凯大体是被李贵唬住了，即便到了后院也不敢松懈，拿着斧子在整理树枝。李贵这个人做事颇有些规整，这烧火的柴火必须一尺来长，一寸半宽。每回从店里买来的柴火他都要修整一下。
“你这个太长了！”李贵从整齐码放的柴堆里拿了一根柴火，让二人比着劈柴、只见范忠深吸一口气拿着柴火比了比，举起斧头就砍下去。
我站着二楼看着他们几人干活，甚觉得有趣，便下楼去看看他们。月兰拿着扫把把碎木扫到一起，见我来便跑来：“夫人。”
“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月兰莞尔一笑：“贵叔山上一把斧头砍了一棵树，把他们俩吓得。”我低着头笑了笑，可算见到真神了，哪有什么嚣张气焰。将军的用意大体如此吧。
李贵做事爽快，三两下大木头就砍成了小段，剩下的就交给范忠顾德凯。“夫人，这两棵够用半个月的了，让清雅姑娘不要太过劳心。”说完，李贵转身去洗了洗手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到厨房给我们准备午饭。
吃饭的时候但见范忠和顾德凯两手都在发抖，喝个汤洒了一桌，我只笑笑让他们换了小碗，虽用了小碗也抖得厉害，两人面目狰狞苦不堪言。再看他们拿筷子也已经不行了，我便说道：“我听周夫人说北城有个吃食，不碗筷只手抓。”
周毅点点头：“那叫手抓饭，我听我大哥说起过。”二人似乎心领神会似的，直接伸手抓起饭来，众人皆转头笑去。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顾德凯立刻问我：“夫人，下午还要挑水吗？”我剥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你可别把将士们休闲的项目都抢去了。”将军养的那些士兵训练刻苦，倒是把挑水的活儿当做休息。
“哎呀，我可快累死了啊！”范忠听闻整个人都倒在椅子上，勾了一把圆凳双脚一架，双臂一摊，完全没个坐相。看来真是累坏了，我只得道：“若不是清雅忘了订木材，也不用上山砍柴，今日劳烦二位了。”
“夫人言重了。”虽已累瘫，但范忠还是礼数周全。“夫人，你们后山有这么多树为什么还要花钱买啊。”
“你们今天砍的树，明年才能长一人高，要长到今天这个高度，还得几年。我们府里人多，用的也多。”我顿了顿，顾德凯倒是接了一句：“您怕长得比不过用的？”我浅笑道：“我是觉得，有些钱不该我们挣的就不必多费力了。况且，这后山还有别的用途，砍树也是缓解燃眉之急罢了。”
“我明白了！”顾德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范忠打了顾德凯一下，顾德凯回了范忠一下：“你真是个呆子。”我见这顾德凯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颇有几分，突又觉得可惜了。
下午无事，二人就留在房中休养，我正准备回房，却发现似乎少了什么，便问蔓儿：“清雅呢？”
蔓儿摇摇头：“方才吃饭的时候就不见了，最近也不知道清雅姐姐怎么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还是得好好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