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祖寺遗存 第38章油头的手指僵硬了

觉如重返县一中时,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学习节奏了。想熬夜,又顾惜自己的身体来。

觉如一筹莫展,思考起活着的意义。

图书馆有些弗洛伊德、尼采、叔本华的书籍,觉如借来看。班主任发现了,把他当作不务正业的典型。

觉如其实看不懂,绝大多数时是牵强附会、生吞活剥。

觉如静不下心来,还是去图书馆找些闲书打发时间。无意间,觉如发现一本关于自我暗示、潜意识的书,觉如开始了冥想。到觉如接触到《真气运行法》开始静坐的时候,有一次,他等他睁开眼睛,发现有几个同学正站在他眼前,吓了他一跳。

觉如感觉他的痛苦超过了病痛,他想去五祖寺出家。

觉如对着大师父说:

“人的出生好比是个,去世好比是个终点,连结这两点的有无数条线。这些线就好比是众生一生的生活图景。这些线中必定有一条是路径最短的,接近完美的直线,这条直线是远离了威逼利诱、坑蒙拐骗而来的。”

“我要远离这些外力,师父,我想出家!”

见师父不动声色,觉如就讲起他在新华书店旁看到猴子把戏后的感悟:

“猴子本来是自由散漫在山林的,但为什么在把戏中的猴子这么听话:让他走曲线他就不走直线,让他向左,他不向右。让他作揖,他不做鬼脸。我观察了下,猴子钻火圈后把头会奖励他香蕉,这就是利诱!猴子如果不能讨得观众的开心讨来赏钱,迎接猴子的必定是皮鞭!威逼利诱相加的猴子必定走不正他的猴生路。”

觉如还给大师父讲他的家庭,他的学业。当讲到他是县一中的学生时,大师父开口道:“你将来会是国家的栋梁,祖国的未来。赶紧下山,不要乱来了!”

觉如感觉耳鸣,闻到了一股臭气。

长期注射链霉素,觉如耳鸣了。

觉如回县城后并没有急着回校,觉如来到了县烈士陵园。这是夏末初秋,树上的知了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做最后的鸣响。树荫下,几个大爷在练气功。

气功热已经风靡全国,特异功能被传说得神乎其神:隔空取物、穿墙术甚至都被电视报道过了。

觉如有点累,就躺在水泥的条凳上睡着了。觉如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像跳远一样,只要起跳,用潜意识控制自己不掉下来,就可以不断地向前。

醒来后觉如并没有觉得这是梦,他觉得自己拥有这项能力。

黄尚逃课在寝室赖着,他惊奇地发现觉如也逃课了。黄尚断断续续地出湖做了两年渔民,断断续续读了几年高三,从和觉醒同届到和觉如同届。

觉如最初抵触和黄尚走近,直到黄尚在学校出了大名。

那日,夕阳把最后一丁点余晖铺满校园的上空。黄尚正在男生寝室门前发呆。

突然,他冲进寝室,提起一大桶水往女生寝室跑去。

觉如这才发现,有间女生寝室通红一遍,接着是女生尖锐惊恐的叫声。

只有黄尚一人,像个孤单的英雄,冲进了女生寝室。

原来,是凤香用酒精炉子炒菜,点燃了蚊帐。许多女生正在洗脚,慌乱一片。黄尚一桶水泼过去,接着一把扯下了蚊帐,扔出了寝室。

黄尚回到寝室,同学们围上来问:“看到大白腿么?”黄尚难得成为关注点,就说:“不告诉你们!”

觉如被黄尚发现后,告诉黄尚:“我上五祖了,见到了个臭嘴的和尚。”

黄尚说:“看你肩不能挑,背不能驼,庙里也不愿意多个闲人吃饭吧!”

觉如发怔了起来。

觉悟找到了他们。

“你们都没有上课啊?”觉悟吃惊地问。

“你弟弟想出家,我给做工作哩!”黄尚说。觉悟更加吃惊。走过去,摸了一把觉如的额头。

“走,既然逃课了,我带你们去我干活的工场看看!”

七拐八拐,走到一片破旧的民房区,院子里堆满了杂木。一台大型电锯在院子醒目的位置,正发出嘶哑的吼叫。觉如说原来结婚用的组合柜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制造出来的啊!。

说话声被轰鸣的电锯声撕得粉粹,像无形的锯末消散在空气里。

觉悟就是开这电锯的工人之一,今天他轮休。

觉悟住的地方比觉如的寝室还要脏乱,没有点亮日光灯前还不觉得。这是白天,外面的阳光也很好。

小小的房间住了三个电锯工,他们三班倒。觉如进来时,一个电锯工还在睡觉。黄尚转身就出了觉悟的宿舍。觉悟、觉如跟了出来。三个人转到西街,在一处稍微僻静的路段,有枪战的声音从街道两旁的巷子里传出来,还有啊啊啊的女声。

西街的这段街道布满林立的录像厅。

觉悟疾步往前走,带他们到了古塔饭店。

“想吃什么放心点,我发工资了!觉醒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多,我准备过年就买台熊猫大电视,把燕舞牌的双卡录音机也买了。”觉悟对觉如说:“在学校也别苦着自己了,打热菜吃,买好点吃!”

觉如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感觉自己笨死了,东西都记不住了,整天昏昏沉沉的。”

觉如紧张地快要缩成一团。“哥,不要让觉醒哥哥知道我逃课了!”觉如几乎是求着觉悟的。

送走觉如他们,觉悟快步走回西街那条偏僻路段,径直走向枪战声最爆裂的那家录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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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下,觉悟找到一个空椅子刚准备坐下。从觉悟的背后伸出来只腿,踢了踢觉悟的屁股,觉悟刚准备说这椅子是空着的啊。想想还是忍了忍,找到另外一把空椅子坐下。香烟的烟雾在彩色电视机发出光线里弥漫。

大背头,长风衣,叼着雪茄的周润发从黑色加长的轿车里钻了出来,一把黑色的雨伞犹如皇帝出行时的黄罗盖伞,打在油光可鉴的头上。两排小弟紧跟着大哥出场。

觉悟仿佛跳进了电视机,钻进了周润发的身体。觉悟轮休的时间基本都扔在这家录像厅。只是偶尔去一下发出很大女声的隔壁录像厅。

觉悟走出录像厅,已经是深夜。

周润发的气势起先还跟着觉悟。越接近家具厂的电锯,周润发越来越快地从觉悟的身体里逃脱。

觉悟很少回到下剩,回下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宏忍没日没夜地外出找事做。

“妈,你这是在丢我和觉醒的脸!”觉悟脾气不好的时候,就冲着宏忍大喊大叫。

油头碰到觉悟就总埋怨他:“你这小心眼的家伙,把兄弟全忘记了啊!”。

油头进了镇财政(转眼,公社改称镇了)做临时工,协助收渔业税。

油头老婆的远房亲戚是镇里的干部。油头结识了收渔业税的财政干部陈伟,总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闰正做得一手好鱼菜,年轻周正,饭菜收拾得干净利索。油头体面,总是满脸堆笑客客气气,说话也得体,乡野故事随手拈来。陈伟就带所长来。

一来二去,一来二去地喝酒。

在一次脸红舌燥后,所长结结巴巴地说:“这小伙,我喜欢,明天就来我所里,把虎皮穿上,跟陈伟下湖收税去。要是干得好,我还想办法给你转正了,你也就是干部了。”

等所长走后,油头走进篾匠铺,想打几只虾笼压制下兴奋的心情。

油头拿起以往像女人头发一样温顺的蔑丝,却发现拿上蔑丝手指就僵硬了。油头找来水杯,手指灵动了起来,转手去抓蔑丝,手指又僵硬了。

油头找其他的东西抓握,手指又好好的。

油头略带粗糙的手指在女人身上不停地抓挠,女人像毛毛虫一样蠕动。油头不停地抓不停地抓,直到女人像一只脱水的鱼。“你抓什么....抓.....什么....只.....抓什么的啊”

油头像大暑天的狗,吐着舌头,大口地吐着粗气。目光呆滞地想把房间的黑暗洞穿。

这次油头看见觉悟,他这个辅助收税员已经做得顺风顺水,甚至能呼风唤雨。

油头家的叔伯本来就多。加之,他做篾匠时对渔民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谁强谁怂,谁贫谁富,油头心里有本账。

“晚上去我家吃饭,你嫂子的手艺啊,我所长都说好!”油头轻轻地打了觉悟一拳。

觉悟看见油头制服都穿上了。

油头这轻轻的一拳,仿佛把觉悟一下子掏空了,觉悟稍微踉跄了下,油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