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析战（下）
柴仲瑜不得不服，这些身经百战赫赫战功的老人的思路之清晰让人叹为观止。自己依靠的是另一个世界千年知识的沉淀，是作为旁观者以上帝视角看待这个世界。而这群人身在此山中，云深不迷路！
“对，这草原帝国与其说是帝国实不过是联盟，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坚固，这也是我这么多年能够游刃其中的底气。”长孙晟嘶哑着嗓子缓慢地说道。
“那我就省去太多话了。从根上讲大可汗没有了战斗力，国家就必然会解体。所以他们的选择是兄终弟及，选择武力最强的。但这些兄弟中能否有一个一直独秀的就很难说了。”
“是啊，我们的机会就在此。他们分裂我们才可以分而划之。”杨坚拍案而起。
“小公子说的通透。长孙晟服了。”长孙晟摇了摇头。多年的苦心经营被一个十岁孩童洞若火烛，让人的确有些失落。
“知道了这些又如何？难道他们就不抢了，难道我们就不用打了吗？”杨广依旧有点不服。完全无视杨坚那略带心酸的目光。他要树立杀伐决断的人设，适当的抵触是必要的，他自我安慰自己。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柴仲瑜一首《前出塞》吟完，长叹了一声“太子要有好生之德啊”
大殿上又是一阵沉默。很快便是忙乱“吕公公，快纸笔，纸笔。”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
柴仲瑜又一次得意洋洋地心生愧疚。
“可如果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伤国体了？”杨广又开始展现自己的圣母心。
“太子，死一人，安两国，救万民。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我们为什么要下手？”柴仲瑜对杨广已是心生鄙夷“我们要做的是分化、收买、扶植依旧是长孙大人那一套，不过框架要更加宏大，需要以国策的形式定下来。”
“小崽子，说说清楚，让我看看你比长孙小弟强在哪里？”
“现在还做不得，先的把这群人揍明白了，才能有效。”柴仲瑜看着贺若弼心中不由得打鼓。这可是可以和活阎王韩擒虎扳手腕的人物！
“不妨事，揍明白的事情归我，但我要知道揍到什么程度，才能保证你的策略发挥最大作用。”
“嗯……”柴仲瑜沉默了片刻：“管仲灭鲁的故事大人们相必都听过。我们要打的是经济战，让草原人彻底捆绑在我们的帝国战车上，与我们休戚与共。无非就是通商、炒作这些政策要保证五十年不变，其他的就是技术层面，刺探、刺杀、收买之类的。”
“这件事做得。你上个条陈。我们随后就议。我们还是讨论下当前的困境。”杨坚见柴仲瑜支支吾吾的不知他有何顾虑，但中心议题一定，心中有了底气，也不在追问，想着缓上一缓。
柴仲瑜见不再追问，便不再纠缠，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可是要留给自个二舅的。以大隋现在的实力，是难以支撑的，搞不好自个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
“马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原来的军马无需撤下。”柴仲瑜此言一出，众人便是面面相觑。
“小公子，马蹄磨损，战马是难以负重奔袭的。”高颎提醒道。
“那我们就解决掉马蹄磨损就可以了。”
“吕公公，你一日能走多远？”柴仲瑜笑眯眯地看着吕泽方。
“这，一日也有万步以上”
“你的脚磨了吗？”
“这倒是没有，洒家这不是穿着鞋子了。”
“那我们就给马穿上鞋子！”柴仲瑜一番引导，成功装逼。
“哈哈，那的需要多少鞋子，耗费几何？更何况鞋子不合适磨脚比不穿更难受。”杨广利令智昏，蠢得让人开始心疼。人们总是很容易忘记初心，而只盯着敌人。
“那我就闭嘴。”柴仲瑜瞄着手里的杯子不再说话。
“小公子，军情如火，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了。”高颎劝道。
“好吧，吕公公麻烦你去趟将作监……等一下，皇上如果我解决了军马之事，可有赏赐？”柴仲瑜福至心灵问道。
“赏，重赏，礼制之内，朕皆可赏。”杨坚听的柴仲瑜半截安排，觉得此事可成，心情已是大好，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那谢谢皇上。”
“吕公公，将作监找几个好铁匠，让他们候着。让太仆寺的找几匹马过来，送到将作监。来先帮我研磨。”柴仲瑜也不客气，指使吕公公宛如自家家丁。吕泽方伶俐过人，多次与柴仲瑜交手皆落了下风，此刻又是他高光时刻，哪里还有平日的尊贵，面对柴仲瑜的颐指气使，只有满脸堆笑，连连应诺。
“军粮的事情，也一并办了吧，辛苦你派人跑趟司农寺”柴仲瑜下笔如飞，嘴上也是半刻不停。
柴仲瑜字毛笔用的不好，字写得实在是有些难看。画画就更不要说了。他勾勾画画实在是不得要领。半张宣纸写得峰峦叠翠叠床架屋般，难以入眼，旁边的图例也是狰狞不堪。自己端详了半天，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吕公公，你还是先去趟观文殿吧，让杨敏带着我的文具盒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请小郡主。”吕泽方撅着屁股望向杨坚。杨坚挥了挥手，吕泽方倒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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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家见笑了。还得等上一等。”柴仲瑜有些尴尬。
“无妨无妨，莫不如趁着现在，你这小崽子给我们讲讲这军粮，如何解决。”贺若弼双目精光闪现，似要刺透柴仲瑜。
“这军粮嘛，最难之事莫过于运输。趁机克扣敛财的不说，单说这几千里路，人吃马喂的，十石得一啊。”
“的确如此，打仗打的就是粮草啊。”高颎说道。
“但如果让军队自带，那不就可以了。”柴仲瑜笑着说。
“大批辎重自携，行军缓慢必贻误战机。”杨素参言道。
“是，但霍去病深入大漠，是如何做到的？突厥人又是如何做到的？”柴仲瑜问道。
“不过是以战养战罢了。突厥人也是如此，他们一人三马行动如风，侵掠如火，我们难敌。”
“是啊，他们毫无给养的问题，完全是收益，而我们打的是消耗。十万军队，征用民夫在二十万人才能保证基本的粮草供应。行军路上每日埋锅造饭也是欲速不达。”杨素久在内阁此中关窍也是澄明。
“对，我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严格上说我有两策，一是解决急行军、一是解决持久战。”柴仲瑜胸有成竹。
“快快讲来！”杨坚、贺若弼、高颎几乎异口同声。如果这问题解决了，挥剑天下谁人敌！
“这吕公公怎么这么慢！我饿了，皇上！”柴仲瑜开始作妖，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永远骚动，此事不作更待何时！
“传膳”
“小子，再作，可别怪老夫倚老卖老了。”贺若弼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自己再年轻十岁，那自己该是何等的功业！
“你随意，我一饿就迷糊，你随意。”柴仲瑜心中发虚，但言语仍是硬刚。
一群小太监端着朱漆的盘子，已是鱼贯而入。
“贺将军、贺将军，老朽也有些饿了。我们还是谢皇上恩典，在这御前讨上一顿吧。”长孙晟面色轻快不少，声音也没那么嘶哑。
饭食不多，但很不错：炖羊尾、酸枣糕、切好的鱼脍配上一碟汇着橘皮的金齑蘸酱，一碗米饭、几块馅饼和一份藕玉粉汤。柴仲瑜夹起一片鱼肉蘸上酱汁，放入口中。清爽滑口，不错！鱼肉的鲜美加上桔子的清香熏醉了舌头，他不由的迷上了眼睛。
“边吃边说！”杨广看着他就有些来气。
“食不言寝不语。”柴仲瑜直接反怼。
贺若弼看了看两人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