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一名突厥武士带着轻蔑不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座小型庄园,在他的身后则是同样几个全副武装的突厥人,都摆着一副六亲不认的态度,似乎谁惹到了他们便是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而面对对方盛气凌人的态度,躲在门里的几个希腊人却大气不敢出,他们没有什么武器和人力,面对这群“地痞流氓”毫无办法:难不成他们用钉耙对抗对方的铁剑?祈祷对方的铁剑砍在自己身上的破布或皮革时没多大伤害?自己则用铁耙挠在生铁皮蒙在的盾牌上?这简直就是屠杀。
那个突厥人见软的不行,便狠了心来硬的:他们不停用身子撞击着这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门后面的几个希腊人吓坏了,拼命堵在门口,到处搬运着比较重的物品。
小孩和妇女吓得失声痛哭,男人们更是为此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直到木门再也承受不住那猛烈的撞击,轰然倒塌在地之时,这些“可怜人”才反应过来。
愤怒的突厥人冲进屋子里一拳打倒了那个为首抵抗的男人,几个同伴看见屋子里堆满的值钱玩意儿后,也顾不得这群惊慌失措的希腊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啊……”那老头还想做出一些反抗,但被一名壮硕的突厥人一巴掌扇倒在地,痛得险些昏死过去,嘴里更是吐出了一两颗带着血的牙齿。
“闭嘴!你这该死的希腊猪。”一名突厥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卷,直接扔给了这老头,并附言道:“看到没?看仔细咯!这是贝拉修道院的命令,你这贪得无厌之人肆意剥夺农民的生存空间:恶意扣留他们的薪水,甚至强暴无辜的妇女和献祭给真主(即上帝,叫法不同罢了)的少女(修女)。”
“哼。”说着,那突厥人甚至朝这老头的脸上吐了一抹唾液,说的话有理有据:“你这蠢猪没想到还有今天吧?今奉‘至尊者’之令,你们一家人所犯的罪行现已证实!故从今日起,将你们的一切东西奉献给修道院!包括一切的不动产,如麦田、水井和磨坊。此外,还包括在外存放的一切资产!”
“啊……”老地主的一个儿子吓得腿软,直接瘫坐在地,他扶着墙艰难站起身来,不停重复着嘴里的话:“怎么会……怎么会……”
老地主面色苍白,双手忍不住地颤抖,吃饭用的盘子和叉子掉落在地,几个突厥人当中地位最高的开口道:“够了!老子没时间跟你废话!根据‘至尊者’的命令,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他的口吻完全是命令式的,容不得半点质疑。他向身后的同伴挥了下手,又指了指老地主的家属,还有几个麻布袋里装着的珍贵物品——这些都是这个地主家收刮多年累积起来的财富。
几个士兵立即明白了长官的意思,他们毫不犹豫地提走了这几个麻袋——尽管那几个希腊人苦苦哀求,但士兵们对此视而不见。
老地主深知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他绝望地将这份羊皮卷放入衣内,穿好靴子,顺从地跟着这几个士兵走出房间。他的家属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失去了以往的威风和嘚瑟。
突厥士兵排列在两边,将地主一家围在中间,行走在通往贝拉修道院的道路上。路两侧的农民注视着这支“队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么多突厥人,压着这群地主姥爷去做什么?”人群中的年轻人已经对这一新奇的事情感到陌生。
“呦呵!”几个农民惊奇的发现,这不就是经常压榨他们的地主一家吗?今是怎么了?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吗?还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不管怎么样,这群农民是兴奋的,这群寄生在他们身上的寄生虫、吸血鬼,如今终于远离了他们!
“你也有今天啊!想想你之前是多么嚣张,如今又是多么的狼狈!”几个胆大的农民朝着地主一家扔去了石子。这里是出了名的“民风淳朴”的地方——农民们与地主一家正“互相友好的打着招呼”,低头劳作的男人们不管再劳累,仍站起身来招待着“客人”。
“他们一家子都应该死在绞刑台上!”妇女们尖叫着,热情地朝他们扔来了鸡蛋。
几个小孩拾起地上的石子,朝他们狠狠地砸去,口中不停地念道:“薛西斯!薛西斯!”
“胡乱议论什么!闪开道路!还有你,刚刚扔石头砸到我了。”突厥长官一边用长矛驱赶着围观的人群,心里一边抱怨道:“该死,这就是希腊人的见面方式吗?好生热闹啊……”
鼻青脸肿的地主一家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这条街道,远离人群。一家人都低下了头,羞愧地跟着士兵行走着。
路的尽头便是贝拉修道院。走到这里时,老地主首先受不住,他脚软了,险些跌倒在地上。他心慌意乱、害怕极了,不知道约翰·佩雷泽斯·科穆宁会用什么样的惩罚对待他和他的家人。
老地主知道,不少惹怒科穆宁家族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被刽子手砍下头颅;或被长矛刺死;或被流放。当然还有传统的“希腊三连”。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浑身哆嗦。
在贝拉修道院里,约翰和尼基弗鲁斯已经等候多时了。突厥长官首先进入府内。
“把他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突厥人点头答道,“一切都很顺利,这几人都不敢反抗。”
“带进来吧。”约翰虽然年事已高,但此时他的声音显得特别威严,回荡在修道院内久久不能消失。
他们很快被士兵带了进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跪在尼基弗鲁斯与约翰的面前。
在这偌大的修道院之中只剩下了他们几人,故此显得极为空旷。
老地主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却看见尼基弗鲁斯正用阴鸷的目光盯着他看,这更让他惊慌不安。
“该死的蛀虫,自私自利的狗东西。”想到这些,尼基弗鲁斯猛地将自己的佩剑拔出鞘,在半空中挥出一道寒光。
老地主感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他双手合十,泪流如雨,喃喃地进行着自己最后的祈祷:“上帝啊,请您饶恕我所有的罪孽……”
强劲有力的右手顿时松弛下来,“当”的一声,宝剑掉落在地。其实尼基弗鲁斯并没有打算将这一剑砍下去,他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个胆小鬼。
倒是他父亲的做法,更是吓得这家人毛骨悚然。
“说说听吧,你们干的好事!”约翰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的官印。地主认出来这是约翰的大印——仅次于皇帝的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