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徐念白安逸地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左边放着饮料,右边放着成堆的零食,面前的55寸超清电视上此时正放着当下最热门的古装剧。
从那个随处可见妖魔鬼怪的世界回来,已经将近一周时间了。
这些天,他过得十分惬意。在经过一系列的生死逃亡之后,他对于生命的爱惜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罪魁祸首”黄皮纸已经被他封存起来,压在了储藏箱最底层。
原本他是准备直接扔掉的,后来转念想想还是不那么做,一方面出于私心,另一方面若是被其他人捡去,岂不是害了别人?
这回自己能活着回来,那纯粹是运气好罢了。
况且,虽说那边的世界对他来说有着无限的吸引力,但他还是选择不再去了。
与其在那边受到妖魔鬼怪的惊吓,不如在现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而且在这边他的小日子过得尤其滋润,名下六套房的租金,除去日常花销后还能余下不少,已经不需要他再出去工作。
这样的生活他并不觉得无聊,反而过得有滋有味。
最重要的是,不用时刻去担心生命的安危。
可是世界上大部分的结果都是事与愿违的,降临在徐念白身上时同样如此。
他做噩梦了。
起初,徐念白还不在意,只当是从那方世界回来后留下的后遗症。
毕竟他亲手斩下过一只恶鬼的头颅。
到得如今,那种深入心底的恐惧消散不少,要将其彻底忘记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
可随着做噩梦的次数愈加频繁,梦境一次较一次真实,有时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诡异画面。
徐念白方才察觉,这不单单是斩鬼留下的后遗症,一定是那张黄皮纸搞的鬼。
而在梦境里,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也是在醒来后回忆起来最清晰的画面,便是一片红雾中,眼前放着一口不断往外淌血的棺椁。
接连几次,那块棺材一样的木头疙瘩总是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徐念白是个执拗的人,他清楚黄皮纸托梦给他,肯定又是想带他回到那个妖魔遍地的世界。
他偏不!
好好的房东不当,跑到乱世冒着随时可能死掉的风险,去给你斩妖除魔?
当他徐某人闲的慌?
于是徐念白不睡觉了,他要反抗,并且要抗争到底!
“不就是不睡觉么……”
他本就是个夜猫子,曾经连着通宵也是家常便饭,于是他出门买了许多的咖啡和抗疲劳饮料回来,堆满了整个冰箱。
就着饮料,打开音响,将声音调到最大,企图借此麻痹掉自己,尽管常常会引来邻居们的叫喊声。
徐念白全然不顾,只是硬生生忍着不让自己睡着。
一天不合眼,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两天不合眼,勉勉强强还过得去。
到了第三天,上下眼皮开始使劲打架。
第四天起,左心房跳得猛烈,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猝死了。
而且眼前好似出现了幻觉,原本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诡异景象,此刻竟出现在自己身边。
于是乎,徐念白忍不住了。
他决定去把那页黄皮纸找出来,狠狠地踩上两脚,再塞到马桶里放水冲掉!
被谁捡到也不归他管了,爱谁谁,只要别再来找他就行。
当徐念白忍着瞌睡打开储藏间的门,从最角落的箱子底下翻出了那页黄皮纸。
纸张仍是陈旧泛黄,不过,由原来轻薄的一页变成了此刻的两页。
他颤着手,极其不情愿地将黄皮纸翻开。
第一页上,被他砍掉头颅的那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仍旧凶恶狰狞,却唯独那股呼之欲出的架势已然不再。
徐念白再将目光投向新出现的第二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一阵模糊,视野在迅速放大,好像整个人都被吞了进去。
稳住身形后,徐念白环顾四周,见着一片黑暗他心生不好的念头。
“这就又开始了?”
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口厚实的漆黑棺椁突然出现在眼前。
是梦里那个,徐念白清楚地记着。
眼前的棺材体型庞大,厚重的棺材板已经触及徐念白的眉梢。
周遭除却这副棺椁边上,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光亮。
他忽然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雾气,手挥上去还会粘到些黏黏的,也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咚咚!”
徐念白眉眼一跳,视线落到棺材肚的位置。
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敲击,像是金属物的碰撞。
一下。
两下。
三下……
敲击声愈发密集,就好像一柄小锤,每一下都落在徐念白的心尖上。
里面的东西想出来?
他想到。
整个棺材开始左右摇摆起来,从最初的轻微颤抖,到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
徐念白甚至觉得再任由它摇摆下去,下一刻说不定会朝他倾翻。
于是他伸出手想要将这副巨大的棺材摁住。
刚刚触及棺材板,一股刺骨的凉意从手掌传来,他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用力都无法让其稳定下来。
甚至于,自己的手彷如被强力胶粘在了上面,再也取不下来。
说不慌那是自己骗自己,只是此时徐念白没工夫去细想,因为他已经被棺材带着前后倾摆起来,使得他整个人都贴上了棺材板。
忽地。
摇晃的幅度减小了,徐念白稳住身体,察觉到自己胸前好似被水浸湿了,凉意爬上胸口,十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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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首一看,不觉惊讶出声。
衣服的确湿透了,但那不是水,而是一片黑红色的血浆。
再看棺椁侧壁,红里泛黑的血浆不断地从棺材板下的缝隙里溢出,流到徐念白的脚下。
俨然已成了一口血棺!
场面极其诡异,咚咚声再次响起,但来源不再是棺材里,而是徐念白的心口。
“咔嚓!”
一声轻响,他那只扒在棺材板上的手举了起来。
不,确切地说,是被整个棺材板给抬了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这副棺材,开了。
连带着他整个身体弯了下去,恰好贴上黑乎乎的棺材口。
透过黑幽幽的缝隙,好似有无数双眼睛从里面看出来,徐念白背后早已湿透,冷汗贴着衣服粘在身上。
脑子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这口棺要吃了他!
棺盖缓缓翘起,如同一张深渊巨口露出森森獠牙,等待猎物的上钩。
唰——
徐念白额间冒汗坐到了地上,同时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深吸口气,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黄皮纸。
那第二页上,绘着一副模糊的棺椁。
半开着。
似是里头的东西已经跑了出来。
客厅里,徐念白呆呆地坐在那,目光始终盯着茶几上的黄皮纸。
首页上的字迹仍旧看不清楚,不过在那行字下方多了四个小字。
分别是——
灵目,横刀。
徐念白掐了掐胀痛的眼睛,说实话他累了,是真的累了,心中的那一丝抵抗正逐步被消磨着。
心累的念头刚起,就见黄皮纸上溢出一团柔光飞向他,浑身的疲惫在顷刻间消失不见,让他精神一振,如沐春风。
徐念白:“……”
这是迫不及待想让他回去了?
而且这算什么?给他的安慰奖?
“……灵目,横刀。”
他口中默念这两个词,静静感受着脑中蓦然冒出的些许记忆。
片刻后,徐念白咬咬牙,终是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