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神
“呵，求什么？”老道喝着肉汤反问，继而神秘笑道：“等进了山，你就知道了。”
徐念白狐疑地打量他两眼，想不懂这老道士又在搞什么名堂。
狭窄的山道，一队车马缓慢前进。
横秋岭的山林多是参天古木，树干之粗得三人拉着手才能围合，头顶上方的枝叶郁郁葱葱，阻挡了大半的阳光投射，只剩些零星光斑点缀下来。
随着车马在林间越走越深，光线逐渐黯淡下来，周遭的道路也是愈发的泥泞，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徐念白抽抽鼻子，发现这些气味有些古怪，竟让他产生一恍惚的眩晕。
旋即看向老道，后者气定神闲地坐在板车上，捋着花白的胡须从容微笑。
徐念白思忖老道先前说过的话，这些难闻的气味应当是此地出现的沼气吧，由于常年见不到阳光，阴冷潮湿的环境里生出沼气来也不奇怪。
可老道怎么一脸等着看你们出糗的表情....
徐念白心有疑惑，但没表露出来。
“哎？你怎么了？”
车队里陡然响起一声惊呼，有人发现同伴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突发情况引起一阵骚动。
“出什么事了？”李管家急忙走过来。
“李管家，我、我没事，只是好像全身没了气力。”
李管家皱起一张老脸，“怎么搞的....”
话没说完，忽然脑袋一阵眩晕，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
一时间，周围众人皆是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徐念白以及几个体魄强壮点的镖师倒还好，至于其余人，如同那跌倒的家丁一样，全身像是被麻痹一般，无了气力。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古怪的情况引发了短暂的恐慌，徐念白瞬间就意识到是这古怪气味的问题。
他扭头看向板车上的老道。
老道眯着眼不说话，一脸“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表情。
徐念白看不下去了，知道老道士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便上前拱了拱手，道：
“道长？可有办法帮帮他们？”
“咳咳...”老道轻咳一声，引来众人的注意。
不露点手段出来，你们这帮人怎么懂得敬重贫道....玄瑛道长捋着胡须，摆起了高人的架子。
“自然是有的，你且先去倒碗水，贫道自会救助尔等。”
老道装腔作势的样子，又让徐念白想起了曾经跟着他行走江湖的那段时日，只要是捉妖除鬼的时候，在人前，老道士基本都会维持这副高人模样。
可能是人都会有怪癖吧....
徐念白倒了一碗水回来，老道接过去，从袖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点燃后将灰烬撒在碗里，再用手指搅了搅，旋即递还给徐念白，朝着那些倒下去的人努努嘴。
“将这符水涂抹于口鼻上，可保你们不被这里残留的妖味儿侵蚀。”
徐念白让剩下的几个镖师去做这些事，回头看向老道，“妖味？这里有妖么？”
老道随意地在道衣上擦擦手，“有没有贫道不清楚，反正这味儿里妖气浓得很，单单是沼气的话，也就臭点但不会麻痹人的身体，不信你闻闻。”
说着，老道从袖口又摸出一张符纸。
徐念白接过来，却没有使用，而是抬起眼，凝起灵目打量周遭。
这项黄皮纸赐予他的能力不用白不用。
视野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絮状猩红，彷如一瓶红墨汁撒在了水里，呈现出层层叠叠的状态，顺着一个方向延伸过去。
果然有妖气。
等徐念白回过头，却发现身旁的老道士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
“徐小哥，你如今踏入修行了？”
曾经两人初遇时，徐念白还是个普通人，如今不同往日，在老道眼里他已不是凡人。
修行之道看重的是灵根和悟性，这里的灵根指的是生灵诞生之初，还没有被外界污染过的灵性。随着年纪越大，受到的外界污染也就更多，所以理论上年纪越小越容易踏上修行路。
再者就是悟性也同样重要，年纪小、又聪慧悟性高的人，往往更容易修出成果。
而徐念白这个年纪，实乃先天条件缺失，见他能看到残留的妖气，老道是有些惊讶的。
不，其实我凝练不出真气的......徐念白心中这么想，嘴上说道：“侥幸，侥幸。”
老道双眼微眯，似是想到了什么，捋着胡子详视了他几眼。
一刻钟过去。
在抹上老道调制的符水后，众人逐渐恢复过来，勉强能够抵抗这里怪异的气味。
期间老道士又故意咳嗽一声，李管家眼力好，意会过来便领着众人朝老道拜服言谢，感恩戴德得五体投地。
车马重新上路后，在别人没注意之下，徐念白分明瞧见了老道士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位置。
不是很懂他的癖好，你的高人形象呢，徐念白摇摇头，牵着马跟在车队身边。
接下来的路途就安稳多了，有了老道的符水护住大家，像方才的事情再没有出现过，从这点来看，老道还是有些本事的。
车马在林子里走得不快，直到天色黯淡下来，徐念白估摸着，从白天到现在也没走多远。
夜里山路并不好走，况且附近还有妖物残留的踪迹，徐念白便提议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暂且停留一夜，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点了火把，卸下行李，李管家叼着旱烟杆子走到角落解决内急，几个镖师照例在周围巡查一番，检查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因素。
头顶依旧被树冠遮住，偶尔透过枝叶的缝隙能看到天幕上的星辰。
徐念白想起玄瑛老道会道家的超度法术，以及自己身上还有满满一铜铃的亡魂等着被超度呢，他一边朝着老道走去，一边伸手摸向怀里，从鬼面里头倒出了小巧铜铃。
正要开口，背后倏地响起一道惊呼，声音沙哑带着惊慌，正是李管家。
徐念白回过头，就看着老头裤腰带都没系好，急匆匆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一张老脸满是惊惧，颤着手指向阴暗处。
“有、有东西...里面有东西！”
不等徐念白他们看过去，李管家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脸上的惊恐表情消失不见，唯剩冷漠。
这一招变脸的速度，擅长换脸的戏曲大家也要惟恐不及，瞧得众人以为他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咳咳...”
“李管家”清了清嗓子，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出声：“既是过山人，为何不来跪拜本山神？”
嚯！
真被上身了？众人一惊。
山神？徐念白眉头紧锁，与同样表情的老道士目光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