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苏玲珑
晨光微亮，徐念白穿梭在人头攒动的府城大街。
身上换了一套衣服，原本的玄色劲衫留在了客栈房间里，转而换上一袭天青色的儒士服，腰间挂着从那堆珠宝里淘来的不知名玉佩，手里一把折扇，若不是头发太短，也衬得上风度翩翩。
身旁，同样一身儒衫的魏知微老实跟着他，手里小扇半开，打量周遭街市嘀咕着：
“徐公子，我在山中呆惯了，如今再临这人间市集，倒是另有一番感悟，徐公子可知是什么？”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徐念白目不斜视，随口应道。
魏知微轻摇折扇，眼前一亮，感叹一声：“徐公子这个说法很是有理，嗯...想不到徐公子也是我辈中人啊。”
不，我接受的是现代式教育，与你读的书不一样。
徐念白一面将走过的街道牢牢记在心里，一面与魏知微小声交谈：
“你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这里的衙门布置清不清楚？”
魏知微脸色稍显尴尬，“呃，我来人间的次数不多，这些街道都不甚熟悉。”
徐念白没在意，看到街边有家混沌铺子，一挥手带着魏知微走过去：
“走，请你吃碗馄饨。”
两人出来时，还没用过客栈里的早饭。
“徐公子，我不吃人间饭食的。”
“那你吃什么？”徐念白随口一问。
没等到魏知微回答，徐念白转头看去，就见前者沐浴在晨光里，眯着眼做出满身舒坦的表情。
见此，徐念白瞬间了然，到底是草木成精。不再顾及魏知微，徐念白自己叫了碗馄饨。
店家看起来是祖孙二人，老的须发斑白，短衣打扮。小的是个丫头，还留着垂髫，约莫七八岁模样。
这家馄饨铺子生意不差，沿街的桌椅坐满了人，无奈之下徐念白只得和他人拼上一桌。
“公子，你的馄饨。”
不多时，七八岁的小丫头得了祖父差遣，端着碗热馄饨走来，徐念白笑着接过，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魏知微道：
“麻烦给他倒碗热茶。”
小丫头好奇地看了看沐浴在晨曦里的中年文士，小心翼翼地啄啄脑袋，跑到后面去了。
热茶上来，徐念白拽着魏知微坐下，免得他这番古怪模样惹来有心人的留意。
虽说魏知微寄居在纸人里，常人的眼是看不出来的，但出门在外还得多留个心眼，若是被路过的江湖义士当作妖魔给诛了，可就太过倒霉。
“徐公子有心了，知晓我还要经受甘露的滋润。”魏知微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认真说道。
徐念白喝着馄饨汤，差点一口喷出来。
解决早饭的同时，邻桌有说话声响起。
“老丈，明儿早啥时候出摊啊？”
“明日不出摊喽！”
“这是为何？”
店家一边煮着汤汁一边转过身来，嘿嘿笑道：“明儿老朽要带着孙女去凑大祭的热闹哩！可不就是出不了摊了么。”
“嘿......”
徐念白不动声色地听着，一碗馄饨下肚后，留下银子便带着魏知微离开了。
“你活了这么久，对于朝廷大祭有没有什么知道的？”路上，徐念白问向身旁的山魅。
魏知微想了想，“我从未出过青州，朝廷大祭往年又不在青州布置，知晓的不多。
“容我想想....有了，我曾经听说过，往年祭祀的时候，总会镇压许多尸首，这些尸首都是这半个甲子来犯了大罪者，他们的魂体被拘禁在体内，在大祭的时候统一镇压，以此来填补我大禹阴脉。”
“阴脉？”徐念白蹙着眉头。
“咳咳...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魏知微没做解释，显然也是不知。
这什么阴脉会不会和那口棺有关系？
就在徐念白双眼放空，心头思索的时候，街上响起一声怒吼：
“哪里来的小畜生，敢偷我的烧鸡！”
“站住！给老子站住！”
随着叫喊声愈发靠近，人群里出现骚乱。
前方的路口，沿街叫卖的摊位被掀翻，行人发出惊呼脚下跳跃，一道小巧的白影从徐念白眼前一闪而过。
只留给他一撮毛茸茸的尾巴尖。
徐念白眉梢一动，狗？不，看样子好像是只白毛狐狸，还有点眼熟。
“小畜生...别，别跑....还我烧鸡！”
一个提着割肉刀的汉子冲了出来，喘着粗气四下打量着，然而早已不见偷他烧鸡的小窃贼，寻思一阵后，锁定一个方向追去。
没过多久，凌乱的街道就重新被行人涌上，这样的小插曲每日要上演不少次，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是提刀上街砍人就成。
“你先回客栈，我过去一趟。”嘱咐了魏知微一句，徐念白朝着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后者点点头，毫不在意徐念白的独自离开，手中折扇一开，自个儿逛起街市来。
......
簌簌——
城北的一间瓦舍，窗棂破旧，墙壁脱落。
院中的杂草长及人腰的位置，许是荒废了许久。
一抹小巧的白影伏在乱草堆里，吧唧吧唧地啃着爪子上的烧鸡。
忽而，小东西短小的耳朵支棱起来，停下啃食的动作，狭长的狐目里如同有黑宝石闪烁，盯着院门一动不动。
等了良久，不见动静，小白狐顿时放下心来。
就在她俯首准备接着吃烧鸡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
“嘿嘿。”
吓得小白狐陡然炸起了白毛，嘤咛一声松了口里的烧鸡，小短腿一蓄力就要逃走。
下一刻却被人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嘤嘤......”
小白狐轻声叫唤着，四肢不断乱窜，像只受了惊的猫咪。
“小玲珑，你怎么到这来了？”
小白狐苏玲珑身形还在畏缩，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黑宝石般的眸子抬起来，见到了抱着她的人，狐脸上露出惊讶：
“呀~是爹爹啊！”
不，我不是，别乱说...徐念白笑着将她放下来，摸摸她的小脑瓜，轻声道：
“先说说你怎么出现在这了？”
苏玲珑嘤嘤两声，眸子看了看掉在地上已经被啃了一半的烧鸡，徐念白见此，捡过来递到她嘴边。
“先吃吧。”
“好哒！”
小白狐欢快地叫唤一声，小爪子抱着烧鸡啃了起来。
狐狸崽身上脏兮兮的，原本雪白的毛发也这一块那一块染上了污垢，脖颈上还挂着个小包袱。
看着小白狐吃得满嘴是油，徐念白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很多天没吃饭了。
“吃饱了吗？”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徐念白开口试探。
小白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烧鸡骨架，憨声道：“没有呢。”
徐念白脸上一滞，把她抱进怀里，“所以你是很多天没吃饭了吗？”
“嘤嘤.....”小玲珑乖巧地啄啄脑袋，“人家走了好久呢，不过终于见到爹爹啦！”
“是苏妃让你来的？”徐念白猜测道。
“是哒！”
“所以？”
“呜....可惜玲珑饿了，有些想不起来了。”
见小白狐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徐念白叹了口气：“行吧，我先带你去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