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澹身后的一队人马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跟着他。
言澹挥手看向身后的人马。
骑在马上的人立即下来把挤在死者院子门口的百姓分开,站在门口两边,然后就分成两列直挺站在院门外。
言澹走在前面,时卿落后半步跟着。
在院子里有两个中年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道:“我来得太迟了,有些百姓都进了院内留下了脚印了。”
言澹叹了口气,扫视一眼四周,再看了一眼宁静的院子摆着的躺在地上的死者。
死者身穿黑衣平躺在地,脖子上有深深的红色勒痕。
言澹看了一眼时卿,从袖子里拿出手套套上,深沉道:“你跟紧我。”
说罢,让随从去拿一盏灯过来,拿着灯借着火光细细打量着死者,时卿在一旁凝视着言澹。
柔和的灯光与月光流光溢彩的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晃动,一双眼睛透着清隽的书气。
时卿心中有丝触动,旋即压下心中的触动。
两次和他遇上都能被他搅和了事,如果不是上次说开了,她都怀疑人是不是故意拉着她,担心她做什么坏事。
时卿等了一会儿,言澹走到屋内。
时卿跟着到屋内。
屋内摆满玉器。
言澹拿着烛灯不急不缓的扫视一圈后发现一处有血迹有碎玉的地方。
他抬步到有血迹的地方,拿着灯查再仔细看一下四周,发现有没有打斗的痕迹,低下眼帘发现抽屉底下有一块稀碎的小玉块。
拿起来在灯火下细瞧了瞧。
小玉块在火光照映下有白转红。
时卿脸色一变。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言澹把玉块放到套着手套的左手上,眸光思索的看着自己右手指上沾到的粉末,转身正面对着站在自己右侧的时卿,“你也有一块会变色的玉,杀人嫌疑更深了。”
“诬陷。玉是别人送我的。”时卿道。
言澹道:“走吧,到衙门招房说吧。”
时卿抿嘴跟着言澹一前一后出了屋门。
此时,月已经落下,白光冲破黑云,天地露都显出白色朦胧的亮光。
走到院内死者旁时,言澹便抬头看着墙头那边,墙头那边一颗凌角分明的石头如流星般飞了过来,言澹扯住时卿的胳膊与她后退了几步一起避开了小石头。
时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看着没有人的墙头。
有随从跑去追人。
时卿对言澹道:“谢谢。”
“用石头砸人是你的仇人?姑娘我说你这性子真得改改,傅六少爷说弄晕就弄晕,也不想想他的身份。”
在青楼遇见的仵作在门口处跑了过来,很自来熟的对时卿说道。
时卿微笑道:“会注意的。”
说着,她看向言澹,道:“不过大叔为什么觉得砸石头的人是我招来的,不是他招来的?”
“言澹现在待人温和有礼,就算有仇人也是富贵人家的,他们要报复不会那么直接简单。”大叔很和气道。
言澹道:“说得没错,人也有可能是我招来的,我在京中是很有很多的仇人。”
大叔摇摇头一脸的不信,道:“你不是都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言澹笑了笑:“还没有都,不过快了。”
随从将砸石头的人带来了。
是个不过八岁大的孩子,一脸惊慌失措,眼睛睁得大大的,水汪汪的看着言澹结结巴巴,“不是…我要砸你…是一个姑娘要我砸你的,我才砸你的…”
时卿微微一笑精神奕奕看着言澹。
言澹眼眸流转望了一眼时卿,两人相视而笑皆看向脸色堪尬的仵作大叔。
“还真是我招来的。”言澹说完对孩子温和道:“你可知那位姑娘现在在哪?”
孩子摇头。
“如此。”言澹眼梢微挑对仵作大叔道:“你先把时卿带回衙门招房,我去找她。”
“我和你一起找。”时卿道。
她并不想等人来查问,她想把事情尽快解决好回去睡一觉。
她已经三晚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言澹问道:“你要如何帮我找?”
时卿看了一眼石头,道:“那位姑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孩童道:“身穿鹅黄色的衣服。”
时卿道:“如此亮眼的衣服啊!”
时卿对着孩童悄悄说道:“如果想安然无事就给装疯。”
说完,她柔和的笑了笑,问:“装疯会吧?”
孩童看着时卿的笑容,只觉得惊悚,一般的大人都是按线索找人,怎么轮到她就是让人装疯了呢?
“你装不装,不会就给我哭。”时卿低声喝道,眼神犀利的看着孩童。
孩童哇了一声捂着脸哭叫了起来。
装疯他会,装哭他也会,装哭体面还是选择装哭吧,不能等到没有选择的时候装疯。
时卿道:“我刚刚对他说了句道士给我的咒语,道士跟我说过,我想问点什么事,只要说咒语,回答问题的那位要是说谎就会哭,他撒谎了所以他哭了。”
孩童停止哭叫放开捂手的脸,一脸气愤的看着时卿。
“不哭了?那就再说一句道士给我说的话。不过道士可是说了,说撒谎的人是真的会哭的,等你找到凶手,我也给她说说。”
时卿对言澹笑道:“那个道士可是很灵的。”
门口被随从分成两列站立着的百姓一片哗然,都惊奇的看着时卿,有些人心中怀疑她说的咒语一事是不是真的,眼直直的盯着时卿。
时卿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面带微笑蹲下,眸光晶莹看着八岁愤怒抱胸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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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澹想到闹大也不好,要出言阻止时,一个带着水碧色幂篱的少女从门口右旁的围观群众里喊道:“你别念了!”
随从抓住少女的肩膀把人带到院子。
少女气愤道:“不准欺负我弟弟!”
言澹微抿了下嘴。
事情有些闹大了。
少女隔着水碧色朦胧的纱布看着言澹,“我讨厌你,所以让我弟弟拿石头砸你,为什么那匹马儿原本的主人要被你揪出来,他只是想要回了马儿,不小心杀了人罢了。”
言澹道:“把真相说出来,这是我身为当地父母官的责任也是身为我作为朝堂之上一员的责任。”
“责任?言澹你也懂责任?”少女怒道。
三十岁的大汉从外面冲向院子门口,被院外分成两排的随从持剑伸手拦住了。
三十岁的大汉握住一个随从,抬手道:“姑娘你怎么没听完我的话就跑了。”
“不是已经判那个人死刑了吗?”
“是死刑,只是后来大人说他拿出贪官证据有功,改了刑罚坐几年牢就出来了。”大汉道。
少女看向言澹沉默了一会儿,拉起孩童的手转身要离开。
随从拦住少女和孩童。
言澹温和,“让他们离开,还请姑娘向我代你祖父问声好。”
随从放下阻拦的手,少女转过身望着言澹,隔着幂篱的身影都似乎写满了诧异,她对言澹行了一礼,拉着孩童的手急匆匆的跑了。
时卿道:“说谎的人只要听了那句咒语就会哭,道士说得果然没错。”
言澹面带疑惑的看着时卿。
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有何用意。
时卿明眸道:“你早就知道是谁命令孩童砸了你,对吧?”
言澹道:“你也早猜出来是不是?”
时卿挑眉不回答,道:“说做笔录,就带我去做笔录吧。”
衙门招房主要负责原告填写表格、笔录、口供,为知县判决提供依据的地方。
这是时卿从仵作大叔那里打听到的信息,黑色格子门被打开露出一角,招房师爷见状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仵作大叔彻底把门打开,笑道:“你紧张什么?”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难熬啊!邻居在练魔琴好听到我只想入魔不睡觉,哪还能睡得着觉,想着从衙门补回来,这不,害怕来的人是我们家大人,害怕他见我睡着后对我嘘寒问暖,听着他的嘘寒问暖我害怕啊!”
“你也太胆小了,对你嘘寒问暖你害怕什么?怕他一声不响让你走人?他不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招房师爷小声嘀咕。
时卿听着这嘀咕声看着屋内左边靠墙的三座架子上放的竹简。
又看着摆放着的两张桌子。
一张招房师爷正在用着,上面摆满了纸张,另外一张则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干净的桌子的一前一后各自放着一张太师椅。
而靠窗的方向也放着一张太师椅。
窗外绿荫满地,阳光透过树叶间安静洒落在地,衬得整个招房看起来干净静雅。
“来,这里坐。”言澹从门外走了进来,拍了下靠窗的太师椅。
时卿好奇的走到太师椅旁,言澹则走到靠墙的太师椅上坐下。
他让招房师爷拿来空白纸张与笔墨,便让仵作大叔和招房师爷出了屋子。
屋子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卿直起身子问道:“我说完话后可以离开了吗?还是得在大牢里待着?”
“我刚刚去找梓琴的笔录看了。”
言澹笑道:“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出现你做完口供就可以离开了,不过你得留下来…”
“明日的诊治对我很重要,我不许你因为晚上不睡觉疲劳过度害我的计划出现纰漏。”言澹严肃拿着毛笔说。
时卿道:“你要我留下来睡觉?”
“嗯。”言澹点了下头,问道:“现在我问你答,做完笔录后我带你去屋里睡觉,哪里没有人让你做事。”
没有人让你做事?
她是自己要做事的。
时卿邹眉。
“姓名,出生在何地,与何年何月何时出生。”
“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