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一见钟情的情，是晴天的晴，来者是客，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这个女人笑起来很勾人，灵动妩媚，大眼睛也醉人得很，勾魂夺魄，周安伸胳膊拦下她欲要上前的动作，“这里是实验室，不方便待客，这边。”
钟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几眼周安身后的房间，好奇心旺盛地问道：“巧克力，果冻布丁，还有蛋挞，咖啡那些东西都是这里做出来的？”
“没错，你打听过我？”
来到隔壁房间，周安让人上茶，这里没人会调茶，就是白水，而且没有丫鬟，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奉茶待客这种事情做起来很粗糙，负责端水来的是包子，一个矮墩墩的圆脸青年，他杀过人，多次上战场，但端茶倒水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做，别扭死了。
“别皱着脸，跟包子似的，客人见到你这张脸，饮茶的兴趣都没了。”
钟晴显然是个无所顾忌，行事随心所欲的人，这番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包子冷瞥了她一眼，转身退下。
打开的窗前，外面就是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周安与钟晴隔桌而坐。
“钟姑娘此次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钟晴肌肤雪嫩，容颜精致娇俏，笑容妩媚，眸子如水般的盈盈动人，“你这里可不是寒舍，日进斗金的聚宝之地，我打听过你的事情，很惊讶，可以说是非常惊讶，所以就想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事关我表妹的终身大事，如果所托非人，会害了她一辈子。”
“钟姑娘，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没有误会，我知道你和林清儿的关系，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表妹不比林清儿差，天生丽质，我见犹怜，而且是当地有名的才女，能娶到她，你只会感叹这辈子没有白白地生出来做一回人。”
周安犹豫了会儿，直言道：“抱歉，既然你知道我和清儿的事情，那么我只能告诉你，这辈子我只会娶清儿一个。这句话拜托你转告王姑娘，周安与她今生无缘。”
似乎是猜到了周安会这么说，钟晴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反倒是看着周安的时候，像是在看自己盘子里的菜，你跑不了的，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坦言道：“太原王氏是个什么样的家族无需我多解释，宰相岑文本出面保媒有多大分量也无需我多言，你与林清儿相识在前，战场上共患难，共同经历生死，彼此两情相悦，这很正常，在你看来，与太原王氏联姻是门阀望族拉拢你的一种手段，这一点我不否认，人生在世，利益当头，但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利用都是相互的，王家拉拢你，而你亦可借用王家的人脉资源，他日青云直上，绝非难事。英国公府势大，林清儿也是天之骄女，你借他们的势与借王家的势有何区别？只不过一个先来后到而已，最终的最大得益者还是你。周公子，我也不妨告诉你，打破非族内不得通婚千年族规，是族长提议，然后家族耆老们一致拥护而做出的决定，大势已成，谁都改变不了。这件事情上，你很被动，我表妹同样也很被动，你们中间差别是周公子你有林清儿陪伴，但我表妹如若没嫁入你周家，此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娶她，必定会孤苦伶仃的过完今后余生，我表妹心地善良，才智双绝，性情灵慧，一旦受此情殇，也有可能会心如尘土，此后青灯古佛，周公子，你拒绝联姻，话语出口很轻松，但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会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说着，她轻叹，继续道：“与你说了这些，其实该是什么结果还是什么结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此事会对我表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周安说到底也不是一个心肠硬的男人，钟晴的这番话着实影响到了他，心里明明知道处理这种事情忌讳婆婆妈妈的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可一想到眼前红衣女子提到的那种可能性，他抬手揉捏眉头，开始头疼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名节很重要，尤其是大家族的那些千金贵女，保媒不等于名分，但那是对普通的百姓家而言，男方不同意，媒婆退散找下家。可王家是千年门阀，岑文本也不是媒婆，说出去的话就是砸在地上的坑，填不平，抹不掉，影响已经造成，周安不在乎，可王淑娴何辜？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林清儿上次去找皇后娘娘能起作用，只要这位长孙无垢说一句话，就能改变现如今的尴尬局面，我不是不娶，可皇后娘娘不允呀，这样一来，对王淑娴的名节无损，对悠悠众口也有了交代。
问题是想法很好，皇后娘娘能开这个金口吗？
估摸着悬乎。
皇帝还想让林清儿嫁给吴王恪呢。
周安一旦有了婚约，岂不是就能顺势地把林清儿揽入皇家？
转而再想，李世民不会那么昏聩，周安觉得自己这枚砝码重量和存在意义都非同一般，朝廷不会把他这种难得的人才推到五姓七望的怀抱。
没有他这位周屠夫，李唐朝廷大概真得吃带毛猪。
要不然就顺势答应，娶了那位王家贵女？
观眼前钟晴长得粉面桃腮，妩媚动人，生就一副狐狸精似的娇俏模样，她也说过自己的表妹天生丽质，心地善良，性情灵慧，还是当地极有名的才女，白得这样一个老婆也不是坏事，至于太原王氏那边也好对付，敷衍呗，女婿跟老丈人关系不好，三观不一致，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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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林清儿那边没法交代，他曾多次在清儿姑娘面前提到一夫一妻，想必这话已经女将军的心里扎根了，现在他如若说一套做一套，就是言而无信，不重信诺的无耻之人。
他是知晓婚姻法的后现代来客，婚姻问题上习惯性的遵循一夫一妻制，这叫遵纪守法，常常忽略了现在是大唐，是古代，允许多妻多妾的封建社会。
观念冲突倒是小事，先入为主的为人处世有时候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当然了，周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好色，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那种男人。
但大环境如此，事实所迫，他似乎……也得妥协？
是妥协还是坚持呢，周安陷入了纠结的苦恼……
心里突然冒出个迷你版的小小周安鄙视他，呸，伪君子。
周安脸发烧，有些心虚地让他滚蛋。
周安的思绪越飘越远，他走神了，钟晴叫他好几次才回过神来，思忖了一会儿，认真地对钟晴说道：“钟姑娘，还是拜托你回去告诉那位王姑娘，联姻这件事情只是世事弄人，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无疾而终了，让她静待消息便可。”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
钟晴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步转身，定睛看着周安，“你真那么喜欢林清儿？”
“是。”
钟晴眸光闪动，雪白的下巴抬起，神情有些傲然的微笑，“那是你没见过我表妹。我这次回太原会想办法把她带来长安，有些话你还是当面对她说吧，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公平。”
周安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策马离去，挠挠脑袋，这样也好，当事人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一个蓝衣中年人从门前走过，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他加快脚步离开。
眼睛里滑过一抹恨意，找了他很久，原来躲在这里。
林清儿势大，身旁护卫如云，动不得那个女人，就从这个男人身上下手，如若不是他，那个女人早就死了，潜伏在长安城的联络网也不会被连根拔起，这个仇不能不报。
南诏九姓，向来有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