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史蒂夫:这封信写于我来到欧洲的第十天,托由菲利普斯上校带给你,我不知你何时能收到,但想必时间不会太短。
我现在隶属于107步兵团,驻扎在意大利的北部。在这儿的生活比起我预想中的来说要轻松的多,我的意思是,和我们在战略科学预备队的日子相比。我们每天除了两次时长不到一小时的例行巡逻外,其余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当然前提是不能出营地。这里并不禁止娱乐,读书和打牌是我消磨时光的主要方式。
说到打牌,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那就是詹姆斯·巴恩斯先生,当然,我现在也称呼他为‘巴基’了。基于他那开朗的性子,我们在相识的第一天便成为了朋友。你绝无法想象我们得知对方认识你那时候的表情。巴基同我讲了一些你们过去的经历,而我则告诉了他血清的事。这是他对你的祝福:‘恭喜你,史蒂夫!你这该死的、不长记性的混蛋!’。
在昨天清晨,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我与巴基所在的小队遭遇了几个九头蛇的士兵。不过请不用担心,我们很轻松的就击败,我是说,杀死了他们。也正因为这些九头蛇,上校才来到了军营,给了我让他帮忙带信的机会。
上校告诉了我们一些你的情况,我要恭喜你成功逃出了实验室,我的朋友。虽然从上校带来的那本漫画来看,你现在的造型实在是有够奇怪的。上校说,你以后有可能会来军营进行表演,和那些漂亮的姑娘们一起?如果这是真的话,我很期待同你的再次相遇,当然,还有巴基也是。
另外,这虽然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但应该也会是最后一封了。上校只同意帮我带这一次,他似乎不太愿意见到你,真不知道你是哪里得罪他了。总之,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里,祝你一切安好。
——迪奥
又——你和卡特特工现在怎么样了?她今天和上校一同过来,那个小胡子,我是说,霍华德·史塔克一直缠在她的身边,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请你继续努力,我的朋友。”
......
“该上台了,队长!”
工作人员的声音将史蒂夫从失神的状态下唤醒了过来,他回应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折叠了起来,谨慎地贴身收好。这封信写于两个月前,他却在昨天才收到。不过一天时间,史蒂夫就已将这信读了十次了。
“真的很奇怪吗?”史蒂夫看了看化妆镜中的自己。但他来不及多想,在工作人员再一次的催促下,小跑着冲进了舞台。
“谁既强壮又勇敢,拯救人民于水火?”
“谁愿意与他一样,加入我们的战斗?”
“谁让德军不敢出门?”
“谁让日军滚回老家?”
“我们知道,他就是美国队长!”
“像熊一样强壮,像狐狸一样聪明,像鹰一样展翅高飞!”
“坚强、坚定、真实!”
“星光闪烁的男人,胸怀大志!”
......
“干得漂亮,队长!”史蒂夫刚走下舞台,议员配给他的助理就凑了过来,“你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念广告词的水平吗?”
“所有,是所有!你可是个天才,队长。”胖乎乎的助理满脸堆笑,“相信在你的动员下,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买国债,从而帮助士兵们作战的。”
“但愿如此吧。”史蒂夫叹了口气。想起迪奥对他现在形象的评价,他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看到了胸口上那颗硕大到有些滑稽的银色星星——这让史蒂夫更郁闷了。
“自信,队长,自信。”助理垫起脚给史蒂夫捏了捏肩膀,“你现在可是整个美利坚的英雄,你的号召力强的难以想象。”
史蒂夫没有理会这奉承,他轻轻地挣脱开了助理的双手,转身朝着后台的休息室走去。
“等等,队长,等等我。”胖助理也不生气,依旧是乐呵呵地追上史蒂夫,“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是的,好消息!”助理左右看了看,拉上了休息室的门,“就在你刚刚表演的时间里,议员先生告诉我的。”
“总统先生向意大利前线的军团补充了一批士兵,都是些只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而为了给这批新兵们鼓劲,议员先生决定让你去给他们来上一场慰军演出。”
“真的?!”
“千真万确!”助理殷勤地说道,“所以为了你在去往欧洲时能有一个好状态,议员先生决定给你放一周的假,是整整一周!”
“这太好了!”史蒂夫兴奋地喊道,不是为了假期,而是因为他终于能够去到战场了。
“前线!前线!”史蒂夫想着,“而且是去意大利,说不定我还能在那里看到巴基和迪奥呢。”
“谢谢!我是说,帮我向议员表示一下感谢。”史蒂夫看向了他的助理,“当然,也谢谢你。”
“不客气,队长。我会将你的话带到的。”胖助理始终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我就先告辞了,队长。请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换回常服离开剧场,史蒂夫骑上了他新买不久的摩托车——这是他的新爱好——回到了他在布鲁克林的家中。布兰德议员曾想让史蒂夫搬到皇后区去住,但是他拒绝了,他不希望与过去的自己完全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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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唱歌、说广告词,然后给粉丝们签名、合影、拥抱,这就是史蒂夫现在的生活。虽然布兰德议员说他是真真正正的为国家做出了贡献,但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史蒂夫的心中总会有一种羞耻的感觉出现,在读了迪奥的信以后,这种羞耻感变得愈发强烈了。
战士们在前线拼命而无人知晓,我只不过是在演戏却成为了英雄。
史蒂夫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想去真正的战场上杀敌,而不是在电影和舞台剧里面。
“再等一周,再等一周的时间。”史蒂夫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哪怕只是慰军,至少我真的要去往前线了。”
......
“你们都准备好和我一起去修理那些呐萃混蛋了吗?!”
站在军营中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史蒂夫喊出了那句他已经说过了上百遍的台词。但没有人回应他,台下观看表演的已不再是带着孩子的妇女们,而是一群浑身肌肉的大兵。
史蒂夫看着台下,在那片军绿色之中,他并没有看到巴基和迪奥的身影。这让他的心情有些失落,从而完全无视了士兵们那带有嘲讽意味的安静,双方就这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不过这场沉默的对决很快就以史蒂夫的胜利而告终了,坐在下面的士兵们率先打破了平静:“嘿!队长!嘿!如果这就是你的表演的话,至少先转个身,好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美国翘臀!”
这糟糕的话让史蒂夫被面罩遮住的脸上生出了一丝怒意,但他却不能将这愤怒表现出来,一个表演者是没资格向观众发火的。他看了看台下,试图继续自己的表演:“我需要一个志愿者来......”
“我们这儿都是志愿者,队长!不志愿的话我们当什么兵啊!”士兵们打断了史蒂夫,“我们要看女人,让那些姑娘们上来!”
“我想她们只有一首歌......”史蒂夫有些无奈,那些舞女已经表演过一次了,“好吧,让我去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去吧,快去吧,小甜心!”
“用你那带翅膀的仙女鞋跑快点!飞起来!”
“还不走吗,队长?难不成你想在我的屁股上签个名?”
士兵们喧闹了起来,他们发出了巨大的嘘声,开始往舞台上丢起东西来。史蒂夫对此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狼狈地跑下舞台,好给那些穿着超短裙的舞女们腾出地方。
不过舞女们也没能在舞台上坚持太久,但她们不是被赶下去的——那些士兵爱死她们了——而是天上下起了大雨。盟军的军队驻扎在亚平宁半岛北部的山区中,刮风下雨是这里的常事。
在风雨的侵袭下,其他人很快就躲回了帐篷之中。但史蒂夫没有,与其在帐篷中继续让人调笑,他宁愿在外边听一听风声雨声。史蒂夫坐在舞台边,借着上面的幕布遮挡雨水,他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继续着未完的画作:一只拿着盾牌、胸口有一颗五角星的笑脸猴子。
“你好啊,史蒂夫。”
史蒂夫听到了一个已许久未听到的声音,他惊讶地回过头,看向了那声音的主人。
“嗨!”史蒂夫看着卡特特工,他并没有表现的特别高兴,“你也是来看演出的?”
“我本不该来的。”卡特坐到了史蒂夫身旁,“很精彩的演出。”
“精彩——,啊,是的,是的,我小小地即兴发挥了一下。”
“毕竟,我以前的观众通常都是......”史蒂夫将头扭到一边,避开了卡特的视线,“小孩子。”
“我知道你已经成为了美国的新希望。”来自英国的特工小姐说道,但她的语气让人很难将这句话理解为夸奖。
“希望?我只是被当做一个吉祥物。”史蒂夫苦笑一声,“我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国债销售额就会上涨至少百分之十。”
“这听起来像是布兰德议员的主意。”
“至少他还愿意让我做这些。”史蒂夫的语速变快了,他瞥了一眼卡特,“菲利普斯只想把我关在实验室里。”
“难道你就只能有这两个选择吗?小白鼠,或者跳舞的猴子?”卡特看到了史蒂夫的画,“你能做到的远不止这些。”
卡特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痛了史蒂夫的心。羞耻让他低下头颅,陷入到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时应该会选择跳过这个让史蒂夫不快的话题,或者直接结束对话。但卡特特工却没有这样做,对于史蒂夫的沉默,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怎么了?”
卡特的追问让史蒂夫无法再继续装成一个哑巴,他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雨幕,诉说了起来:“你知道吗?长久以来我一直梦想着前往海外的战场,去为我的国家效力。如今,我如愿以偿地来到了最前线......”
“却穿着一身奇怪的紧身服。”史蒂夫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阵鸣笛声打断了。他向后望去,看到一辆军用急救车飞快地驶进了营地,停在了医疗队的帐篷旁边。
史蒂夫看着那些被担架抬下来的受伤士兵,皱起了眉头:“他们就像是从地狱回来的。”
“他们刚作战回来。”卡特顺着史蒂夫的目光看了过去。
“九头蛇的首领,施密特向博尔扎诺派出了一支部队,看起来他是想要那里的工厂。”卡特向史蒂夫说明,“所以上校就派出了107步兵团的两百名士兵去交战,而回来的还不到五十个。”
“你刚才的观众。”卡特看向了史蒂夫,“活着回来的士兵基本上都在那里,而其他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了。”
“107号?”听到这个熟悉的编号,史蒂夫猛地转过头。
“怎么了?”卡特说,但她随即也意识到了史蒂夫在问什么,“等等,上校没和我说过,难道布兰度......”
史蒂夫没有再回话,他迈开那双经过强化的长腿,飞快地向军营那边跑了过去,卡特见状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淋着雨,一前一后地绕了大半个军营,才终于让史蒂夫发现了他想找的对象。
“菲利普斯上校!”史蒂夫胡乱地摸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金发,大步走向了上校的临时办公桌。
菲利普斯上校此时正黑着一张脸,因为他的命令,一百多个士兵再也不能回到这个营地,再也不能回到他们的祖国和温暖的家里了。虽说战争总是会死人的,但菲利普斯这个老兵却始终没能习惯这一点。
“这不是那个‘身上挂星星,胸中有大志’的男人嘛!”上校讥讽道,他的手在不停地写着什么。
“你今天的志向是什么啊,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