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灭亲,势在必行!死了好,没有烦恼,而且什么都解决了!”凌纤纤警觉地退到门边,自眼睛失明以来,她的耳朵变得愈发敏感,能判断出有人正在接近她,哪怕一点点脚步声,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话音刚落,淑妃和刘成文着实一怔,其中最错愕的人莫过于淑妃本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亲生女儿会走到如此决绝的地步。
她的眼睛虽然瞎了,但眸中那丝决然的莹光,无一丝玩笑成分存在,看来女儿纤纤是来真的。
“纤纤……你不要吓爹爹,不要冲动……”刘成文声泪俱下,深怕凌纤纤自刎而死,与此同时,他也惊骇于女儿的变化,仿佛被洗脑了一般,六亲不认……
怎么说,凌纤纤也是他刘成文的亲生女儿,以一个父亲的立场看来,女儿扬言要杀他们,的确狠狠伤足了做父母的心!
“还不是郡主他们害的,你竟然要为了那个亡魂夺取父母的性命,如此忘恩负义……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孝女儿?!”淑妃又气又急,一时拿凌纤纤没辙。
“如果我忘恩负义的话,我老早就到父皇那里告发你们了!为什么都到了大难临头的地步,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凌纤纤冷声反驳,一直将匕首抵在脖颈间。
刘成文泣不成声,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以免惹怒到凌纤纤。此刻,他也在反思:难道这些年来都做错了吗?所以落到了女儿不认他,想杀他的下场?又或者,他当初就不应该生下女儿,否则现在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纤纤,你别忘了你的眼睛瞎了,你还想怎样跟母妃同归于尽?!”虽说心里很气,但凌纤纤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断然不会弃女儿于不顾。“乖乖回到母妃身边吧,母妃向你保证,你的眼睛很快就能重见光明了……”
她清楚:现在的凌纤纤情绪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坏事的可能,甚至于告诉于皇帝真相,为了避免这些事发生,她当下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将凌纤纤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皇宫,送回自己的国家沧越去!
“淑妃娘娘,你的性子我太了解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凌纤纤凄凉地笑了笑。“我告诉你,清音对我恨之入骨,冷清秋又被我毁了容貌,你觉得她们会给我解药吗?别傻了,她们是在忽悠你的……”
淑妃微微一滞,“清音不敢这么做,我要的解药,她敢不给?”
“你太小看她了,人家可不把你这个姨娘放在眼里,一旦夺下了天宇后,她巴不得我马上死……她比你还要狡猾多端,你和刘成文想做皇帝皇后,我看是没有这个可能!她连我这个表姐都敢害,更别说你这个姨娘了!”提及颜清雅时,凌纤纤禁不住的咬牙切齿,故意加深了淑妃和颜清雅之间的矛盾。
“清音这个死丫头,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哪儿去?想跟我抢,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淑妃微怒。
“淑妃,你清醒一点吧,戴罪立功,我想父皇会从轻处罚的……”凌纤纤缓缓道出了心中的希望。
“不可能!”淑妃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原来你说了那么多,就是要母妃投降……”
凌纤纤娇容一沉,恨恨地说道:“我最后在问你们一遍,要么就投降,要么就把命还给那些惨死的人……”
“我也最后告诉你一遍,母妃等了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是不会向你妥协的!”淑妃着实气炸了,“不孝女,杀亲生父母,天理不容,难道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杀不了你们……”凌纤纤全豁了出去,好似失去了理智一般,手持匕首朝着屋里乱挥舞,即使自己眼睛看不见,胜算低,她也要放手一搏……
冷不丁的,突兀的,她竟然刺中了不躲也不闪的刘成文。一刀刺中了他的手臂,“嗷……”
“文哥,你要不要紧……”淑妃一惊,忙上前狠狠地推开了凌纤纤。“你这不孝女,他是你亲生父亲啊……”
“是你们逼我的,非要闹到两败俱伤,自相残杀,你们才满意吗?”凌纤纤狂笑不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普通的家庭一样,过普通宁静的生活?”
淑妃有了片刻的愣怔,但又随即恢复一脸怒容,“你要怪,就怪我们生在帝王之家,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公主,流点血不碍事!你不要怪女儿了!”刘成文拉住了淑妃,转眼看向凌纤纤,“纤纤,爹爹不怪你,爹爹只求你能够认我……”
“别以为流点血,我就会认你做爹,我以前讨厌你,现在更是憎恨痛心!”凌纤纤丝毫不领情,正想站起身来,结果被突来的黑衣奴婢按跪在地上。“放开我……”
“文哥,你先别说话,这种不孝女敢弑父,我今天一定要教训她!”淑妃小心翼翼地将刘成文扶坐到一边,随后迈步走向了凌纤纤,当即愤怒地扇了一个耳光给凌纤纤,“不孝女,还不快点给爹爹道歉!”
“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要!”凌纤纤宁死不屈,连看都懒得看上刘成文一眼。
“反了,反了……”淑妃呼了呼气,快步走进内寝,出来时手里多出了一条小短鞭,她气冲冲地朝着凌纤纤的背后打去,“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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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公主不要打女儿,她会被你打死的……”刘成文虚弱地唤道。
淑妃或多或少是没有理智的,而凌纤纤只是要紧了牙关忍耐,连气都不哼一声,更别说是哭了,“既然打了我,就别后悔……”
“娘娘,奴婢今天看到齐妃跟公主他们在一起,她还打了公主,可能是说了什么?公主才会受影响……”黑衣奴婢提醒道。
淑妃停下来扬鞭的动作,喝道:“不孝女,你给我老实交代,齐妃那贱人是不是跟你们透露了些什么?那个该死的女人,我看是她是活腻了!”
凌纤纤额冒细汗,忍住背后的疼痛哼道:“没有!她什么都没说,是她看不惯我是你的女儿,被你害得那么惨,她打我出气是应该的!是你们害大哥不理我,加上三哥五哥对我那么好,所以我自己才会想到要找你们报仇……”她撒了谎。
“可恶!齐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你心里……母妃竟然没有比你那些没有血缘的哥哥来得重要!算我白生你了,这种会杀父母的女儿留着有何用?”淑妃气结,恼火地抚着额头,“我不会打死你,我会把你带出皇宫,送回沧越!”
“我不要,你杀了我吧!”凌纤纤凛然无畏地笑了。
淑妃心蓦一怔,直接忽略了凌纤纤的话,对着旁边的奴才吩咐,“来人,现在就把八公主给带下去,就算是绑也要将她绑出宫!”
黑衣女接令,硬拽着凌纤纤正想离开寝宫。“公主还是安分点,奴婢并不想伤了公主……”
“我死也不会离开的……”凌纤纤死死地挣扎,从衣服里掏出了一颗药丸,“淑妃娘娘,永别了!是你害死我的……”她毫不犹豫地将那颗药丸塞入了嘴里。
淑妃惊恐万状地看着凌纤纤,“来人,不要让她吞下去!”
“纤纤,不要……”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下一秒,凌纤纤全身如散架似的瘫软在地上,朦朦胧胧地望了父母一眼,她凄美地闭上了眼睛。
“娘娘,公主她……”很显然,黑衣奴婢也被吓着了,“她没气了……”
“不……”淑妃胆颤心惊地抱起了地上的凌纤纤,颤抖着手指伸到凌纤纤的鼻间,反馈给她的信息是,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息,泪,一下子从眼眶里崩落下来,“不……我的女儿,你不会死的……快去叫太医啊……”
“娘娘,您节哀顺变吧,公主都断气了,已经回天乏术了……”
“纤纤,你怎么会那么傻……你醒过来啊,是母妃不好,不该凶你打你……”淑妃泪如雨下,心间溢满了各种疼,女儿自杀,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纤纤……是爹爹对不起你……”刘成文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跪倒在凌纤纤身旁,凝望着女儿苍白的面容,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女儿是父母的心头肉,如今女儿当着他们的面死了,他痛不欲生……
“嗷……”兴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一大口腥红的鲜血从刘成文的口中吐出,点点血花染红地板,随后,他整个人也最随之重重地倒了下去。
“文哥……”淑妃含泪哽咽,“来人,叫太医……”她紧了紧怀里的凌纤纤,嚎啕大哭了起来,“纤纤,不要离开母妃,母妃要你回来……”
任凭淑妃怎样叫唤,凌纤纤依旧没有任何生息。
“不孝女,你醒来啊……”淑妃的情绪有些失控,使劲地摇晃着凌纤纤,但仍然无济于事,良久之后,她才从嘴里痛苦地喃出一句话,“母妃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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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凌玄夜和凌离澈兄弟俩正准备去给凌纤纤道歉,结果意外的在她房间里没有找到人,却被得知,昨晚上凌萧御有来过,以为他带走了凌纤纤,于是乎,他们赶到凌萧御的寝宫,依然没有找到凌纤纤,反倒把凌萧御给急死了……
最后,他们找向了璎珞他们,“璎珞,你们有没有看到八妹!她不见了……”
“什么?昨天还见到她,怎么好好的不见了?”他们有那么一点点惊讶。
凌玄夜内疚地努了努嘴,急不可耐道:“都怪我,昨天不应该那样骂八妹,她会不会想不开啊?所以走了……”
怨叹天意弄人,昨天伤了八妹,今天好不容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诚心的给凌纤纤道歉,可她人却失踪了。
“不,若要怪起来,是我和我母妃的错……”凌萧御心急如焚地皱了皱眉,不禁为昨天的所作所为,懊恼不止,“都怪我,我不该说八妹的不是,害她伤心难过,如果我昨晚没有对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她也不会……”
“是我不好,好端端的还跟八妹呕气,结果害了她……我真该死,我怎么会说出那种不见她的话?”他心如针扎,殇然的眸中满是忧色与愧疚。
恍惚间,他适才想起昨晚凌纤纤说过的话:他们以后可能不会再相见……他本以为这是凌纤纤的玩笑话,没想到却成真!直到凌纤纤失踪的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失去八妹,他爱她,好爱她……
“他到底去了哪里?只要她肯回来,我会娶她,好好的疼爱她……”
璎珞半眯着眼帘,淡淡地说,“可能去找淑妃了,否则她眼睛看不见,还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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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是她母妃,我想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怕就怕她会做傻事……”水汐尘轻描淡写地接着续言。
楚倾烈微微地轻叹了一声,“这也难怪了,纤纤的情绪本就不稳,昨天她又受了那么多刺激,难免会……”
“不会的……”凌萧御失控地跑了出去,往淑妃寝宫的方向跑去。而其他人也尾随其后。
过了一会儿
一见到面容惨白的淑妃,凌萧御忍不住冲她咆哮,“淑妃,你把纤纤还给我……”
淑妃面无表情地睨了所有的来人一眼,不言不语。
“淑妃,识相点去交出八妹!”凌玄夜恨恨地瞪着杀母仇人,那眼神甚是凌厉,仿佛要将淑妃凌迟一般。
“住口,她走了……”淑妃愠怒启言。
凌萧御压根不相信淑妃的话,“去哪儿了?一定是你把她给藏起来了!”
“她的脾气那么倔,你以为本宫藏得了她么?”淑妃嘶声反驳道,到现在,她还不能接受凌纤纤死去的事实,她的宝贝女儿直到临死前还那么倔,不屈服,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怎么舍得下手打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如果纤纤没在你这儿,为何皇宫上下都找不到她……”凌萧御咬了咬牙,他派人找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甚至连湖水池里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凌纤纤的身影。
“她昨晚是来我这儿,不过后来她走了,走得远远的,永远见不着了……”淑妃喃喃迸言,宛如失了魂似的。
“你胡说,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话,逼走她的……”凌萧御冲动地攥住了淑妃的肩膀摇晃,“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八妹带到哪儿去了?”
见状,旁边的奴婢赶紧上来阻止,却被凌萧御推到了一边去。
璎珞他们静静地呆在原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干涉其中!
凌离澈凄凉地道出心里的猜想,以淑妃的狠辣程度,说不定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是不是你杀了她?你说啊……”
“她是我女儿,我的心头肉!”说罢,两行情泪从淑妃的脸上滑落下来,的确,她曾狠下心不要女儿,不去管女儿的死活,只因她会坏事,她承认在她心目中,国家一直以来都比女儿来得重要多了!
可是女儿死后,她才明白:原来失去女儿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都怪你们这些人,要不是你们害了纤纤,我们母女俩尤其会反目成仇!”
凌萧御一愣,不由得松手放开了淑妃。
“如果不是你不理她,纤纤又怎么会伤心难过,若不是因为郡主他们,纤纤又怎会变得六亲不认!”淑妃歇斯底里地咆哮。沉浸在丧女之痛当中。耳边萦绕着太医的那句话:请娘娘节哀。就连刘成文的身体状况都不容乐观,若不是太医诊治及时,恐怕昨晚就……
“你把以前的纤纤还给我才对,是你们害惨了我的女儿,害了我们……”
兴许是看不过淑妃的言行举止,凌玄夜按耐不住咒骂道:“淑妃,我们是有错,但你的错更大,你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璎珞依然沉默是金,然而精锐的目光一直紧锁着淑妃的一举一动。
意外的,淑妃没有发飙,而是转身走进了屋里,“你们走吧!今日本宫不与你们计较!”独自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或许是真的累了,她想一个人静静。
待一行人离开后,身边的奴婢不禁忧心问道:“娘娘,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由着他们去吧,这么久了,不是没有事吗?本宫有点累了……”淑妃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那奴婢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圣上?要他们……”奴婢提议道。
“不用了……”淑妃疲乏地叹了一口气,“传我话,要他们准备入关……我想,很快就会结束的!到时候,我才可以好好陪纤纤和文哥……”
“娘娘现在有什么打算?”奴婢再问。
“谁害了我们,我就找谁报仇!”淑妃咬字颇重。“我休息一下,等等去看看清音……”
这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突然跑到了淑妃的面前,“娘娘,大事不好了,运送公主遗体出城的马车,在郊外被一行奇奇怪怪的给洗劫了……”
“什么来路的?”
“应该是江湖侠士,穿着有白有蓝有红有青有……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抢了,连公主的遗体给不放过……”
“纤纤……”惊呼一声后,淑妃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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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不好……”凌萧御自责地捶着胸膛。
“皇儿,你不要这样,母妃会心疼的……”齐妃心疼地安抚着儿子。“她走了也好,你忘了她吧……”
“不,我要把她追回来……”凌萧御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们还能再见面的,一定会……”
“皇儿,为了那个仇人的女儿,你就不管母妃了?”齐妃柳眉微蹙。“母妃的死活,都不比那个女人重要吗?”
“母妃,如果没有了八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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