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子说着,便刻意压低了声音,瞅着他俩安慰地说道:“一会儿婶子私底下问问,可有人瞧见单成踩小石头了,到时候咱们再找单成的爹算账,你们别怕,今儿单成他爹来,是有事儿求你大叔的。”
单雅听了,忙示意杨二郎背着小石头先去寻罗郎中,随后便拉了杨婶子低声问道:“婶子,他找大叔可是跟那头野猪有关?”
杨婶子听了,当即便是一怔,随后便暗赞单雅聪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三丫,就是你说得这般,据说他跟镇子上的什么酒楼攀上了关系,想要把咱的野猪肉全买了,那不?正在跟你大叔说的。”
单雅闻言,心里登时便是一阵刺痛,暗自思索着,如今有银子买一头野猪肉跟镇子上的酒楼搭关系,却没有一个铜板来给自家救急,亏得他方才还说爹爹帮助过他,他就是这般回报爹爹对他的帮助的,什么人啊这是,我呸~
单雅这般想着,眼睛便紧紧地瞅着杨婶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总不能因为自家,便让杨婶子家的野猪肉不卖给他吧?毕竟这野猪肉能换银子的。
杨婶子见单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忙笑着安慰她说道:“三丫,你的心思婶子都明白,这野猪肉啊,咱们不卖给他,一会儿杨婶子就跟你大叔说,这生意啊,咱们跟他做不起,压得价格太低了,喏,怕是一会儿他还要跟你大叔往下压价格的。”
单雅见杨婶子一下子就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感激的同时,却瞅着她笑着说道:“他的性格既然杨婶子都知道,三丫也就不多说了,今儿没给婶子帮上什么忙,倒给您添了不少乱,婶子,您快回去忙吧。”
杨婶子听了,爽快地利落说道:“三丫,今儿这事儿又不是你们挑起来的,要怪也怪单成他没事儿找事儿,你快去看小石头吧,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
单雅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大喊着说道:“媳妇、媳妇,可找到你了?走,跟我回家去。”
单雅心里一怔,以为是叫别人的,便没有理会,可是那叫声却越来越近儿,还略带了喘息。
她听得也有点儿熟悉,遂急忙循着声音瞅去。
就瞧见远远地来了一个人,正狂猛地朝自己这边儿跑来。
单雅的心里顿时大感诧异,咦,这不是钱宝儿么?多日不见,他怎么就忘不了呢?见了自己,竟然还是不知轻重地大声叫着喊媳妇,这钱宝儿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若说自己的前身三丫也只在钱家做了几个月,一个傻子能有多大的印象、应该早就忘了吧?
即便是他一时忘不了,但被自己警告过,总该有点儿印象吧?怎的还这般乱喊乱叫呢?
可是,隔了这么久,他依然不管不顾地见了面就大声喊自己媳妇、给自己难堪,难道他根本就不傻么?
单雅想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思索着,要么就是有人冲哄的。
她想着,便朝着钱宝儿的身后瞧去,见钱张氏与钱宝儿有一段距离,正不停地小跑地追着他,心里不由一沉,莫不是钱张氏挑唆的。
单雅这里正自沉思着,杨婶子却猛然推了她一把,催促地低声说道:“三丫,快走,莫被他缠上,又是事儿了。”
单雅听了,忙看着杨婶子点了点头,嘴里淡然地说道:“好,那就有劳杨婶子了。”
杨婶子用眼睛示意单雅快走,一切有她在。
单雅心里很感激,她现在离开,并不是怕了钱宝儿和钱张氏,而是事儿有轻重缓急,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小石头的脚丫子。
虽然才开春,但毕竟天很冷,被人这么冷不丁地狠狠踩了一下子,不仅很痛很痛,就怕他人小脚下在落个什么病,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至于钱宝儿和钱张氏,就等以后再教训吧。
单雅这般想着,脚下走得越发地快了起来。
她一路跑着一路瞅着,也不知道杨二郎背着小石头走得是哪一条路,本想走近路的,又担心钱宝儿不管不顾地追来,便故意绕了远路。
这一路上,她心里急得不行,一边儿跑,一边儿不时地回头看看,见钱宝儿根本就没有追来,才拐进了罗郎中家的胡同。
当她来到罗郎中家的时候,罗郎中已经给小石头看过脚了。
他瞅见单雅急匆匆地进来,敢忙笑着安慰她说道:“三丫,放心吧,小石头的脚没事儿,虽然有点儿红肿,但不碍事,这几天让他少干点儿活,多躺着歇息,刚才叔已经给他上了药,他说感觉好多了,若是他回去后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你们再来家叫叔过去看就是。”
单雅瞅着罗郎中感激地点了点头,伸手就要拿铜板给他。
罗郎中笑着说道:“刚才二郎已经给了,你给他好了,也就二十六个铜板,都是药钱,本来叔不要的,二郎不依,叔这才接了。”
单雅闻言,忙瞅了杨二郎一眼儿,又俯身问了问小石头的感觉。
小石头的脸色比来得时候好多了,眼中也没有泪了,他跟单雅说没那么痛了,但是有点儿困。
单雅想着小石头昨天那么累、今天又起得早,加上受了委屈,便疼惜地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转身就要背着他回家,不想杨二郎却抢着说道:“三丫,我来背小石头,你没我的力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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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便俯身背起了小石头。
单雅见了,敢忙谢过罗郎中,跟他告辞。
这一次,三人走得是近路。
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单雅家所在的胡同。
当他们进了胡同之后,走了没多远,斜刺里猛然冲出来一个人,拉着单雅就叫喊着媳妇。
单雅回头一瞧,竟然又是钱宝儿,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自从单雅离开之后,钱宝儿就大急。
他一路狂奔了过来,却被杨婶子给阻住了,笑着问道:“宝儿啊,是不是听说婶子家今天杀猪了,专门来看杀猪的啊,杀猪人刚来不久,你赶得可真巧,快进去看吧。”
若不是为了单雅,杨婶子才不会主动招呼钱宝儿并邀请他进院子呢。
钱宝儿被杨婶子这么一带,倒真得把单雅那茬事儿给忘了,遂兴冲冲地便奔进去看杀猪的了。
他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看杀猪的。
昨儿晚上他就听说了,杨家扛回来一头那么大个的野猪,今儿一大早要杀,于是,他便磨着钱张氏要过来看,
这才出门,走了没多远,便瞧见胡同里站着两个人。
他仔细一看,有些儿眼熟,便伸手指着单雅问钱张氏那是谁,钱张氏便指着说那是他的媳妇,现在跑了,所以他才气汹汹地奔过来想要把单雅给拽回家。
如今听说杀猪人已经来了,他便迫不及待地跑进去看杀猪去了。
杨婶子见钱宝儿进院子里看杀猪去了,不再缠着单雅了,这心便放了下来,瞟了远远跟来的钱张氏,没有在门口等,转身就进了自家的院子。
再说钱张氏,自从那日被十八层地狱、阎王爷唬住之后,心里便琢磨开了。
她总感觉单雅说得话里藏着什么,自家不能相信,后来见单雅活蹦乱跳的,心里便开始后悔起来。
她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把那张卖身契就这么平白地还给二丫,毕竟那是实打实的二两银子啊,可是够庄户人家两年的吃食了。
即便自家的生活富裕,那也能管三个多月的吃食了。
就这么白白被自己给扔了,如何让她不心痛啊。
她在家里是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被单雅的鬼花招给骗了,心里恨得不行。
如今单雅虽然全好了,却跟自家没有一点儿关系了,买她的银子呢?又白白的被自己撒花一般地还给了二丫,这让她如何不痛悔呢?
所以,这一次她远远地瞅见单雅,便忙忙地对钱宝儿说那是任他打来任他骂的媳妇,却径自跑了,钱宝儿这才忙忙地追了过去。
可现在眼瞅着钱宝儿进了杨家,她的火气陡然便升了起来,心里立马把杨婶子给恨上了,这算什么人啊,硬是阻住了钱宝儿追单雅,还把他给带进院子看杀猪的,这怎么成,她的那二两银子岂能白白的就这么没了?
她想着,脚下的步子便越来越快。
待她到了杨家院子的时候,寻了好一会儿,就瞅见钱宝儿正一脸儿兴致地瞅着杀猪的场面乐,便忙忙地过去,硬是把他给拽了出来,在他的耳边低声问他,到底是要看杀猪的,还是要任他打任他骂的媳妇。
钱宝儿这才想起单雅这茬事儿,忙忙地瞅着钱张氏委屈地说,他的媳妇躲着他。
钱张氏进来的时候,就有喜欢八卦的人跟她说了方才发生的事儿。
她心里自然能猜到,单雅此时肯定是去了罗郎中家,便拉着钱宝儿来到单雅他们回来必经的路上等着。
还真被他们给等着了,钱张氏远远地瞅见单雅和杨二郎、小石头过来了,忙跟钱宝儿低语了几句,拉着他便躲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旁儿。
这才有了钱宝儿突然冲出来,拉扯着单雅大声喊媳妇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