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即便是宇文澈,也有些优柔寡断。
无论是夜和胥,还是诗韵,都曾经不顾性命救过他很多次。
让他去怀疑他们,他真的很难做到。
而同样,让孟漓禾去怀疑豆蔻,那又是何其难?
她也不会忘了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那个同样弱小的身体,在面对她被欺负时,无数次毅然决然的将她护在身后,替她承受了多少本该属于她的疼痛。
没有人愿意怀疑,在那些暴风雨中,为自己抵挡风霜的伙伴,尽管,他们的身份只是属下而已。
他们宁愿相信,一定是他们想的还不周全。
可是,到底哪里疏忽了呢?
孟漓禾与宇文澈难得的沉默,而最终,两个人也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静观其变。
在这静观其变的过程中,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遗漏的。
然而这件事,却像一颗大石头一般,一直压在孟漓禾的胸口,让她寝食难安。
更何况,她更加担心,在这段期间,宇文畴会陆续有所动作。
毕竟,既然撤掉一部分首饰店,就代表他已经开始防备了。
万一,留给他时间让他继续动作的话,到时候,可能所有的线索都会中断。
所以,这件事,却是完全拖不得。
她们这边,必须立即行动起来。
孟漓禾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并且,是一个背着宇文澈的决定。
倚栏院的屋内,难得的同时出现夜,胥以及诗韵三个暗卫。
之所以难得,是因为,这三人很久没有一起出现过。
诗韵是因为早已没有再做贴身暗卫,且近期在养胎。
而夜,则是白日一直随宇文澈而行,虽然并不能进宫,但也是在皇宫外驻留,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日,是孟漓禾私下请胥为他带话,才得以让他在宇文澈入宫之后,又折身而返。
“我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
看着他们三人到齐,孟漓禾转过身看向他们。
三人立刻同时道:“太子妃请吩咐。”
孟漓禾语气柔和,只是淡淡道:“不是什么命令,而是,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前几日我与太子一起易容出去调查首饰店这件事,暴露了。我请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想想,这件事有可能被谁知道,从而走露了风声。”
孟漓禾的话说的很平淡。
然而,三人却是同时一愣。
夜率先说道:“太子妃,属下那日与胥在身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也可以确定无人跟踪。”
胥点点头:“没错。”
诗韵亦蹙了蹙眉,在他们之后说道:“属下的易容术应该没有问题,太子妃可还记得,易容之后府上的下人都没认出你们,还以为是太子府请来的客人?”
孟漓禾点点头。
没错,那日他们特意换了便服之后,才令诗韵易容的。
易容之后,二人一同向外走,连下人们都未像往常般同他们行礼。
那就说明,无人可以认得出他们。
而回来之时,亦是同样的反应。
只有凌霄的武功够高,对步伐等十分敏感,才得以认得出他们。
这也恰恰是她没办法怀疑到府内其他人的原因。
而且,退一步讲,即使府内有人知道是他们易容出去,也不会知道去首饰店的事。
所以,无论怎么讲,都说不通。
很显然,三个暗卫也想到了这个层面。
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只有胥小声的说了一句:“太子妃,属下记得,关于首饰,您还送了您的贴身丫鬟一件。”
孟漓禾一愣,倒是没想到胥会想到这一层。
不过,他是自己的贴身暗卫,想必那日,也是看到了。
所以,也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当日是说,去街上买了首饰回来送给她,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奸细?”
然而,胥却摇了摇头:“不,她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从风邑国而来,想来不会背叛太子妃。属下是觉得,如果刚巧有人知道你送首饰这件事,又看到府内出现陌生人怀疑的话。只要细想想,只见客人出去未见进来,之后只见客人进来又未见出去,然后便是您和太子在府内出现,属下觉得,如若府内当真有奸细,特意留意的话,还是可以发现出异样的。”
听到此,孟漓禾的眼前忽然一亮。
对啊!
她怎么没想到,虽然府上人并不知道详情,但若是有心人看到了自己送饰品那一幕,再将出现陌生人的事结合到一起,要猜测出来,也并非是难事。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然是因为一直想着只有三个暗卫知情,所以陷入到那郁闷的情绪中,乱了头脑么?
只是,没想到,这胥平时呆萌呆萌的,关键时候还挺管用么!
所以,嘴角一勾,赞赏道:“不错,挺聪明的嘛。”
就是不知道,这么聪明,平时是怎么被夜忽悠来忽悠去的啊!
也是个千古之谜。
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太子妃谬赞了,属下那天只是看到,您送首饰时,有人一直看着而已。”
孟漓禾一愣:“你说谁?”
“好像是个府里的小厮吧。”胥回忆道,“属下之所以记得清,就是因为他那天一直都在看您。若不是您叫豆蔻过去,属下当时就想对您说的。”
孟漓禾不由紧紧皱起眉头:“你是说,在豆蔻过去之前,他看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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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胥很肯定点点头,说着,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不忿,“哼,一定是觊觎太子妃的美貌!”
孟漓禾:……
虽然她对自己的美貌也很有信心,但这次可绝对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小厮,不正是与豆蔻相好的那个男人么?
怎么可能一直在看自己?
说起来,难道她之前的感觉并没有误?
现在仔细想想,一开始,她也是觉得这个男人看得是自己,是后来豆蔻说是她的相好,自己才理所应当的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可是想来,院子离屋子这么远,视线上面应该根本差很远吧?
如果这个人当初看的不是自己,她应该不会感觉错才对。
难道,竟然是这个人有问题?
孟漓禾越想越觉得可疑,这的确是她忽略的一个重大线索。
然而,可疑目标有了,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好多少。
因为,那是豆蔻喜欢的人啊!
那是她情窦初开的对象,如果是奸细,那她……
孟漓禾紧紧皱着眉,脸色也阴沉了起来。
胥顿时一惊,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立即解释道:“太子妃,方才属下那句话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属下言语失当,请太子妃责罚。”
孟漓禾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想多了,你是在夸我,我干嘛责罚你。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想点别的。”
说着,还特意不嫌事大的朝着夜望去。
然而,这一眼,却让她有些惊讶。
眼见夜一脸凝重,眉头也紧紧蹙起,孟漓禾不由问道:“夜,你怎么了?”
夜的眸光闪了闪,忽然说道:“太子妃,多谢您和太子的信任。”
孟漓禾一愣,忽然有些明白,夜指的是什么。
轻轻的绽起一抹微笑:“你们都是我和太子最信任的人。”
诗韵也随之明白了过来:“太子妃,这件事就属下三人最清楚,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吗?”
孟漓禾挑挑眉:“若是怀疑,本太子妃,又怎会叫你们一起分析?”
诗韵眸光闪了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然而很明显,情绪有些激动。
孟漓禾一愣:“我说诗韵,你可别忘了你还怀有身孕,不能这么容易情绪波动。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你们两个也下去。”
不等三个人再说什么,孟漓禾便赶紧将这几个人推了出去。
她可是怕这几个家伙和自己玩煽情。
信任他们并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只是理所应当,她不希望他们因此对她感恩戴德。
不过,暗卫们却明显不这样想。
因为他们见过太多,视属下为草芥,为了保自己随便可以弃之的事,尽管,也有的主子对属下不错,但,真心从心里当他们为伙伴那样给予无条件相信的,他们这是第一次见。
还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信任这件事可大可小,可是,得了信任的人,却往往更加相信你是对的,更加忠诚。
这是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吧?
誓死忠诚,绝不背叛。
不管,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而孟漓禾却显然没有想这么多,她此刻想的,全是那个小厮的事情。
以及若是当真如此,豆蔻要怎么办的问题。
真是想想都生气。
平生,她最讨厌的就是利用别人的感情达到某种目的的人。
因为,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践踏的东西。
所以,思前想后,她还是请管家秘密将这个人的资料调了出来。
无论如何,先确定吧!
一般任何人进府之前,管家都会做很详细的调查,也会进行极其严格的考核,为的就是担心出现奸细这种情况。
然而,待孟漓禾拿到那资料时,只看了一眼,便顿时紧紧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