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求的。”不待凌霄回答,孟漓禾便率先回答了宇文澈的问题。
宇文澈一愣,转头看向她:“今日之事,你早就知道?”
孟漓禾摇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国库一直紧张,所以通知过凌霄,若是万不得已,便以此方式捐赠。”
宇文澈顿时了然。
万不得已。
想来,这几日虽然孟漓禾不知道,但大臣们在御书房外请愿,也是许多人知晓的吧?
那传到凌霄那里不足为奇,所以,才有了今日进宫一行。
还顺带通知了舒然,如此,一招便将此解决。
不过,还是皱起眉道:“可是暴露你的身份,你的风言社……”
“放心,不会被影响。”孟漓禾回道,“风言社只是卖消息,但涉及到违法的消息一律不参与,所以可以称得上光明正大,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反而,还可以震慑部分心思不轨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方才大臣们那幅模样,宇文澈倒也是赞同。
的确,借此机会公布孟漓禾的身份,相信再也不会敢有人如今日丞相对她那般不尊重了。
想到此,宇文澈还是十分愤怒,竟然胆敢当着自己的面对她不敬。
他真想不顾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上。”不料,舒然在一旁忽然开了口,“臣想斗胆问件事。”
“讲。”宇文澈看向他。
“臣想知道,倘若这件事我们兄弟二人不来摆平,您就这样放任大臣们逼迫皇贵妃吗?”舒然抬头直视宇文澈,话语中虽恭恭敬敬的称着臣,面容依然是那刚满十岁的稚嫩少年,但那神情,却完全不像臣对君,而更像男人对男人的质问。
孟漓禾不由心里一跳。
这小子……
如果不是现在十岁,她可能真的要不去怀疑他对自己的喜欢是真的了。
只是,也太早恋了点。
而且,这会激怒宇文澈的吧?
她并不在乎自己被逼迫,她也不觉得女人一定要被男人保护,如果男人有需要,自己可以帮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不止男人需要被人需要,女人也同样需要这种被需求感。
只不过,这话没办法和舒然说。
但,作为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宇文澈被这样质疑,会很不舒服的吧?
所以,当即说道:“舒然,我没关系,我……”
“明公公,去书房将左上角那封书信拿来。”然而,不等孟漓禾说完,宇文澈就已经吩咐道。
几个人均是不明其意,不过也没有再多说,只等着明公公将书信取回奉上。
“自己看吧。”宇文澈并没有接,只是对着舒然说道,“不过要保密,传出去是死罪。”
舒然并不在意他近乎威胁的叮嘱,接过书信打开。
凌霄和孟漓禾也有些好奇,干脆都凑过去一同看。
却见那其实根本不是书信,而是与藩外国家建立的合作条约。
其中就包含着,一方有需求,对方可以提供兵力财力支援,日后偿还等。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契约,那就是用黄金饰品换取白银及兵器。
孟漓禾不由一愣,这是和萨娅那个藩外国家签订的,也就是说,其实殇庆国如今可以得到那边的支持?
眼见他们看完,宇文澈补充道:“藩外的白银已经在路途,最晚明日进京充填国库,而兵器也在打造,不日便送上。”
舒然将合约合上,面色亦好了许多。
很好,让他知道,就算他们不来,这个男人也是有能力保护她的。
所以,由衷的说了一句:“皇上果然高瞻远瞩,思虑周全。”
宇文澈亦正色看向舒然:“此次开国侯对朝廷的捐助,朕铭记于心,待国家安稳,盛世之时,朕自当回报。”
舒然却笑了:“臣虽然是来救急,但并没有乱说,臣的确是报答皇贵妃救命之恩。皇上就不必对此挂念了。”
宇文澈还要说什么,凌霄却忽然道:“好啦,风言社和皇贵妃是一体的,我与这小子也是一家的,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人,谁也不会见死不救。这就是我为啥不愿意继承爵位的原因,寒暄来寒暄去多麻烦。”
宇文澈和舒然同时看向他,面无表情。
凌霄嘴角微抽,他说的并没有错啊!
你们一个皇帝一个臣子,说来说去,烦不烦啦!
孟漓禾不由笑道:“这才是凌霄,不继承爵位也好,专心管着风言社。”
“还要专心喝酒吃肉。”凌霄补充道。
“嗯,最好没事再演演戏。”孟漓禾笑着调侃。
凌霄忽然眼前一亮:“没错,说起来皇宫有没有什么好戏看,我还挺期待的。”
“你带他们去玩吧,我去处理些事。”宇文澈忽然说道,语气和面容都十分和缓。
仿佛经过凌霄的插科打诨,原本紧张的情绪的确缓和了许多。
舒然有些吃惊:“臣等为男子,进入后宫不好吧?”
“小小年纪,哪那么多规矩?”凌霄敲敲舒然的脑袋,一脸无语。
舒然才是一脸无语的回望他,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因为越来越觉得,这个哥哥很操心,有时候真的玩世不恭到让他觉得其实自己才是多了个弟弟。
“嗯,你们既是朋友便无妨。”宇文澈淡然回道,说着,摸了摸孟漓禾的头,“好好玩。”
孟漓禾开心的点点头,目送他进了御书房。
舒然眸光闪烁,终于绽开了笑容。
不过虽说宇文澈同意他们随便在后宫玩,但终究也要顾虑到大臣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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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是请他们在殿中喝了酒,欣赏了戏剧。
毕竟,就算传出去,大家想到人家捐了那么多银两,招待一番也无可厚非。
而交谈中才知道,这兄弟俩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那就是凌霄同意回归侯府认祖归宗,但绝对不可再逼迫他接任开国侯的爵位。
而舒然便也小小年纪就扛起重担,但也要凌霄答应,不管谁是开国侯,家财都是两人各一半。
也真的让孟漓禾感动到想哭。
谁能知道,上一辈的两兄弟因为钱财勾心斗角,互相残杀。
到了这一辈,却禅让爵位,禅让钱财呢?
凌霄终于不再被失眠困扰,舒然也不再孤单,身边有哥哥相陪。
如此,很好。
“好了,我们走了,你好好保重。”相聚也有大半天,凌霄主动告辞。
“若是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们,随叫随到。”舒然随后说道,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些老成。
“好。”孟漓禾点点头,微微一笑,“你们也是。”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因为是朋友,因为肝胆相照,因为彼此都懂。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孟漓禾才准备转回身。
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想来宇文澈还没有回来。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还是决定去一趟御书房。
不出她所料,御书房门此时大开,明公公站在门外,一看就知是宇文澈独自在里面。
看到她前来,明公公只是躬了躬身,甚至都没有要进去通报的意思。
孟漓禾莞尔一笑,想到大概是宇文澈的吩咐,所以直接走入。
书桌前,宇文澈正在执笔埋头批阅着奏折。
依旧是高高的奏折,几乎将他低着的头遮挡住一半。
孟漓禾远远的望着,只见有许多奏折他只看了一眼,连批阅都没有便直接扔到了一旁。
想来,是有很多之前请愿的奏本。
还有一些,则让他眉头皱起,久久没有展开。
孟漓禾轻轻的走过去,依旧是伸出手,按压在他紧皱的眉头之上。
没办法,每次看到他这样,都忍不住想要抚平。
低着头的宇文澈一愣,接着抬起头看向她:“怎么办?你现在的内力让我越来越察觉不到你的动静了。”
孟漓禾笑了起来:“是怕打扰你,故意收了气息。”
“好可怕,以后做坏事都防不住你了。”宇文澈故意逗她。
孟漓禾挑挑眉:“知道就别做,省得被我抓个现行。”
宇文澈亦嘴角含笑:“他们走了?”
“嗯。”孟漓禾一边专注按压他的眉头,一遍说着,“再皱就要出皱眉了,就不好看了。”
宇文澈伸出手将她的手拉下,握在自己手里,光洁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温柔安抚道:“好,不皱了,省得你不喜欢。”
孟漓禾嘴角微勾,这还差不多。
转头看着他的奏折:“还有很多要批阅吗?”
“还好。”宇文澈朝着桌子扫了一眼,“晚上之前应该可以批阅完。”
孟漓禾点点头:“那你先批阅,我晚点和你说吧。”
“有事?”宇文澈转过头看向她,“你有事就先说,我爱妃的事,总是要排在第一的。”
切!孟漓禾撇撇嘴,在心里翻了个一百八十的白眼,也不知道几天不理人的是谁。
不过,想到他也是有原因,而且眼下的确还有要事要商量,虽然很想和他秋后算账,却也还是先忍下去,只是道:“不是我的事,而是方才我觉得一个人有问题。”
“哦?”宇文澈将她拉到身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谁?”
孟漓禾翻了个白眼,这么严肃的时刻靠这么近会分散注意力啊!
不过,还是摒除杂念说道:“那个副将军。”
宇文澈闻言怔了一下,随后道:“果然感觉敏锐,你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