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声呵斥,殿上众臣皆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修长身影正一步步走进金殿。
公孙甫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不正是慕容云澈吗?
灵枢见云澈走上殿来,已然傻在了那里。
只有太师张久之大喜过望。他大步上前来住云澈道:“王爷,可是病已大好了?”
云澈点点头,对张太师道:“已经没大碍了。本想再休息几日,可今日一大早就听闻王妃被接走了。本王只得寻到了这里。没想到……”
云澈瞪着眼看向灵枢,那眼神竟像要杀人一般。
灵枢不由得一哆嗦,竟不知说什么了。
云澈大步走到公孙甫面前,与他面对面,大声道:“公孙大人,你说本王是假扮的?那你看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真是假?”
如此近距离,公孙甫当然能辨认出眼前这个慕容云澈是真的。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此刻怎么会出现在金殿之上呢?
原来云澈见素问安全回宫后,便骑着马回到王府。可刚到王府门口,却看见王府被团团包围。墨染还在门口跟侍卫发生了争执。
云澈见此情形便知装病之事怕是已败露。公孙甫派人包围王府便是想即便他回来了,也进不去。
于是,云澈便将斗笠向下压了压,转身走了。
他思量着王府已然是进不去了,那又该如何呢?
云澈是何等聪明,脑袋一转,便想出了办法——公孙甫,你防着我偷偷回府,那我便大大方方地去金殿,当面质问你为何包围王府!
云澈下定决心,便偷偷来到了皇宫的东南角,翻墙进了倚梅园。
幸好搬出倚梅园那日走得匆忙,他还有一些衣服没拿走。于是,云澈便又换上了常穿的月白长袍。然后又偷偷从倚梅园溜到了金殿外。
他在殿外听见了灵枢正在里面指证自己,于是便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妻子出来诬陷丈夫,那为夫的来抓她回家,不是理所当然吗?
于是云澈便怒斥一声,大义凛然地上了金殿。
云澈见公孙甫没有应答,便接着道:“本王不过大病一场,没想到竟让你们编造出这么多故事。”
他边说边转向灵枢,瞪着眼睛道:“王妃,你竟然跟朝臣勾结,还想登上皇位!你竟有如此大的野心,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你!”
灵枢定了定心神,道:“王爷,我也只是将亲眼所见实话实说。至于皇位,我本无心。可陛下失踪这么久,公孙大人忧国忧民,才想推举我做女帝的。”
张太师这时说话了:“王妃,眼下王爷已然大好。这皇位理应是王爷的。”
公孙甫咬了咬牙,心中暗想,绝对不能让慕容云澈登上皇位。若是皇位归还了慕容氏,他大半辈子的筹谋可就全都泡汤了。
“太师此言差矣!”公孙甫高声道,“即便王爷病好了,但老夫认为王妃还是比王爷更有理由登上皇位。”
张久之双眼慢火,指着公孙甫道:“你,你之前不是说过,待王爷病好了,便拥立王爷登上皇位吗?”
公孙甫冷笑一声,道:“太师,怕是你记错了吧?我说的是,等王爷大好了,再议。今天正好王爷和王妃都在金殿之上,咱们就来讨论一下,他二人到底谁该继承皇位。”
“朕还没死呢!你们倒开始觊觎皇位了!”
正在公孙甫振振有词之时,金殿外忽然传来一个高喝。接着身穿明黄色龙袍头带紫金龙冠的素问,在白芷和几个宫女的簇拥之下,威严地走上殿来。
满朝文武看见女帝回来了,皆惊得目瞪口呆。
只有那谢玄意喜出望外,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女帝回来了,大哥谢玄凌便无恙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谢玄凌率先跪倒在地。
接着大臣们都缓过了神,也跟着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公孙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诸葛天不是口口声声说女帝葬身鱼腹了吗?为何她又回来了呢?
灵枢也是目瞪口呆,心想着,这素问可真是命大。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又回来了。
而张久之此时却是满脸羞愧——他一心想着扶慕容氏的血脉登上皇位,却不曾想一直重用他的女帝竟然回来了。试想刚刚在殿上说的话,女帝应是听到了。真是愧对于她。
只有云澈跪在地上低着头偷笑——本以为城门一别再难相见。没想到转眼又在金殿上见了她一面,也是赚到了。
素问沉着脸,大步走上龙椅,庄严地坐在上面。她目光扫过跪在下面的群臣,冷冷道:“都平身吧!”
公孙甫站起身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灵枢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张久之的脸上却犯了红。
“朕这一月时间是暗中去了陈国军营,与那陈国国君和谈。朕已与陈国国君达成协议,世代友好,永不互犯。”素问面无表情道,“可朕为大燕安危辗转奔波时,你们一个个却觊觎朕的皇位,该当何罪?”
公孙甫此时已然镇定下来。他听女帝如此说,便笑着道:“陛下恕罪。陛下下落不明,老臣也是以国家社稷为重。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怕那别有用心之人觊觎段氏江山,所以才想让王妃继承皇位,以保段氏长久统治大燕。”
公孙甫在说“别有用心之人”时,眼睛瞄了一下张久之。
张久之自然明白他的用意,马上跪倒在地,羞愧道:“老臣不知陛下是为和谈去了陈军大营。陛下为大燕鞠躬尽瘁,老臣不该在此时推举王爷即位,老臣罪该万死!”
慕容云澈见状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陛下,小王谨遵先帝遗诏,不敢妄图皇位。”
素问当然知道公孙甫是卖乖,而张久之是真的在自责。于是,冷冷道:“公孙大人,朕在殿外怎么听闻你和王妃口口声声污蔑朕与睿亲王有染?难道这也是为了段氏江山吗?”
公孙甫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