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战阵之事,又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所能胡言?”刘繇怒声道。
现在刘繇气的也可谓是吹胡子瞪眼的,看上去是气的不轻,原本孙策起兵准备进犯扬州,他就已经很是不舒服了,现在他的儿子又给他当头棒喝,出兵之际说了这般不吉利的话,让他心里面更是动怒。
刘铄闻言,原本想要再继续说,但看着父亲那般愤怒的模样,他心中却是为之宛然。现在,若是如此对碰的话,恐后果难料,只能是适得其反。
旋即,刘铄也是立即跪在地上,身子俯下,道:“爹,是孩儿无礼了,还请宽恕。”
见刘铄没有争论下去的气焰,刘繇心中的怒火也是稍稍消减了一些。原本刘繇很是看好长子的温文尔雅,但是后来他也知晓,自己次子看待大势的眼光却是非常的独到和准确,也难免会多加喜欢一些。
纵然是庶出又如何?他身上,也是流淌着自己的血液啊。
“铄儿,我知晓你忧国忧民,看事的眼光也很独到。但大势和战阵之事,本就不同,为父也只是纸上谈兵,唯有张将军为将多年,可以倚仗。”刘繇叹息一声,也是将自己的心绪平复了下来。
刘铄则是闭口不言,为将多年和将才,那原本就是两回事。
“你要为父做的,为父也拉下脸去做了一些,吴郡的四大世家,我也有书信来往。”刘繇道。
同时刘繇的心中也叹息一声,实在可惜,时不我待,刘铄太小了。
在这个时代,他的话语权太小了。
纵然是他这个父亲,有着通儒、国亲的名号,也难以行走了。
刘铄依旧是俯在地上,一言不发。
“孙策也不过只是一个黄口小儿罢了,何足道哉?张将军掌兵多年,还敌不过一个竖子?”刘繇继续道。
那个少年依旧以不说,他冷静地想了一下,或许并非是父亲的不作为,只是他也有着自己的无奈,眼光和态度有些问题罢了。
也或许,他在自欺欺人,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所以,刘铄准备,今晚让自己的父亲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不再沉寂在论语之中所塑造的那个世界。
治世论语,这本就无差,但现在是乱世了啊。
“你不是挺能说的嘛,怎么现在不说了,知道自己理亏狂妄了?”刘繇问道。
刘铄想了想,道:“爹,孩儿可站起来说话?”
“准。”
刘铄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回身将门关上,道:“进入孩儿有着一些无礼的话语不吐不快,事后还望父亲恕罪,怒一时莫要怒一世。”
这话倒是让刘繇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这孩子又要抽什么风?
“但说无妨。”刘繇道。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孩子能够说出些什么话语来。
刘铄一步一步地向刘繇走去,道:“敢问父亲,心中还可有汉室?”
这话也是彻底让刘繇怒了,他一脚将书案踢翻,指着刘铄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
他刘繇若是心无汉室,又怎么可能来扬州上任?何不待在老家,凭借自己的名声过着犬色声马的日子,何必在这儿忧心?
“敢问父亲,心中可曾想过,自己是汉室宗亲,是这扬州刺史?”刘铄又踏前了一步,继续问道。
刘繇怒目相视,一只手更是按在了剑柄之上,一副要杀了这护口乱言的竖子一般!
“敢问父亲,你可曾想过宗家献帝如今被裹挟,流亡各地?”刘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是站在了刘繇的身前。
看着无比愤怒的父亲,刘铄也是不再有丝毫的惧怕,反而他也是怒目相视。
他们相隔不过三寸,刘铄也看着自己父亲的手在握着剑柄,因为身高的缘故,刚刚好在他的眼前。
“父亲准备拔剑,是准备杀了儿吗?还是说,戳着你痛楚,让你这般恼怒,不敢面对?”刘铄喝问道。
刘繇将剑拔出了三寸,道:“竖子若是再胡言乱语,家法伺候。”
听了这话,刘铄悲愤的笑了两声,旋即一把将剑拔了出来。
刘繇虽然愤怒,但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紧紧地握着剑,不敢松手。
“若是父亲觉得孩儿所言乃是狂人之语,尽管杀了便是,免得霍乱天下。”刘铄冷道。
刘繇依旧没有动作,但是他的手却有些颤抖了。
“父亲向来以短短几月时间治理好扬州而自豪,但你真的就守得住扬州吗?”刘铄喝问道。
此刻,刘繇的心中也是充满着无奈,鱿鱼须就之后,道:“为之奈何。”
“几月之间便就有如此成效,确为不错,但又可曾想过,黄巾之乱未至此处而已!”刘铄喝问道。
黄巾之乱虽然让天下大乱,但都集中在长江以北,江南却未受到什么波及。
“纵使董卓之祸,又和江东有甚关系?这,本就是安平之地。”刘铄道。
刘繇笑了,这般一说,扬州也的确是没有受到什么动乱的,故此治理起来,也就比较容易。
若不是袁术攻占寿春的话,那么这完整的扬州,也是不容小觑的。
只是,如今扬州在袁术的攻势之下,也已经变得是四分五裂了。
这些也让刘繇的内心之中很无奈,但他又能为之奈何?大势如此,他也只能尽自己所为而已。
“父亲为何不回答孩儿?”刘铄问道。
刘繇的眉头也是皱的越发的厉害了,他的手也抖动的十分厉害。
“既然父亲愿醉不愿醒,那孩儿便就帮你醒过来!”刘铄厉声道。
看着这个孩童眉宇之间的坚毅,刘繇内心也是诧异非凡。
“父亲若真是心怀汉室,又如何会让偌大的扬州被袁术夺走一半?”
“而今孙策更是想要夺取剩余的半个扬州!父亲真当自己为汉臣,又为何不为汉室守住这扬州?”
“袁术、孙策,他们可有朝廷任命?他们,便是巧取豪夺,你便就拱手相让,又何谈为汉家宗亲。将汉室土地拱手相让,父亲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刘铄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