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母亲来的这一个星期,生活开始附有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炽热的温度。
如果是辉夜是秋的小太阳,那母亲便是那一切光源热能的核心。这十几年来,秋第一次觉得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简单,原来未来是那么光鲜明亮和触手可及。
秋母亲和辉夜变得密不可分,几乎什么时候都要呆在一起,美名其曰是为了照顾孕妇。祖之国的接生婆婆回去了,有秋的母亲在,他们不必再担心婴儿降生会遇到困难。
在秋不知道的时间里,两个女人已经擅自给孩子取了名字。
因为秋的母亲执意要求孩子的名字里要带上秋的名字,结果就出来一个大筒木秋衣。但秋不满意,说这是女孩的名字,如果是男孩,那岂不是得叫大筒木秋裤?
最终孩子的名字在大家的商讨下被确定下来。若是男孩就叫羽村,若是女孩就叫羽衣。
有没有秋的字在里头根本无所谓,他名字里也没有父亲母亲的痕迹。
就这样,水之国,祖之国和风之国暂停了一切对外往来。他们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庆祝孩子的即将诞生。尤其是蛞蝓显得分外激动,它似乎对未来成为一名合格的干妈的日子十分期待。
战争结束后第十二个月月末,距离秋和辉夜约定回家的一年之期只有短短的几个星期。
辉夜开始表现出分娩的诸多症状,秋开始忙碌起来,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忙的,但因为心头挥之不去的焦急感让他总是没办法静止下来,马不停蹄地四处往来,张罗婚宴,准备礼品,亦或是为辉夜量身定制一件漂亮的婚服。本来不忙的也让自己变忙了。
值得一提的是,秋的母亲有一次偷偷给秋一个人看了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宝贝。
那是一柄短刀,秋认得出那柄短刀。赫然是当初她握住秋的手,亲自带着秋送进胸口的那柄。她母亲告诉秋,这柄短刀被她动过手脚,其实这柄短刀压根无法伤人。
只要‘刺中’身体,短刀的后端就会穿越身体,从背后探出刃来,跟变戏法一个样。被刺中的人随即会进入一种假死状态,这个状态将会一直持续二十四个小时。
她当初也是靠这柄匕首,从大筒木一族中逃出生天。
秋问母亲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
她只是摇摇头,说只是不想让秋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说完她还笑了笑,秋感觉到她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追问之后母亲都表示自己说完了,并没有什么想说的。秋只好作罢。
就在无限临近降生日之前,就是这样敏感,不能出任何差错的时间点。
辉夜和秋的母亲吵了一架。
吵架的原因秋起先并不知道,她们谁都不愿意同秋提及。但根据辉夜当天就把神树果实牢牢抱在怀里,片刻不离身的举动中秋可以看出,这个原因多半和神树果实有关。
但辉夜憋不住,在秋的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说了理由。
秋的母亲想让辉夜吃掉神树果实,这样一来孩子也能享受到果实的恩泽。而且态度表现得异常坚决,还露出了辉夜这么多天从未见过的严肃神色。
但辉夜拒绝了,她想把神树果实还给地球,这颗果实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人。
秋的母亲因此生气,情绪激动的和立场坚定的辉夜吵了起来,最终摔门而出。
两人都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给秋,是因为她们都不愿秋这个中间人陷入难堪的局面。
秋无奈地想起母亲制定那个计划,计划将‘某人食用神树果实’这个事件定为计划完美收官的必要条件,如果果实被还给地球,那计划似乎也会宣告失败。
事到如今,那个被母亲命名为“秋之乐园”的计划终于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秋决定去找自己的母亲,问清原委。他明白,若想缓和母亲和辉夜之间的矛盾,他必须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个计划的始末,以及母亲究竟想干什么。
在木屋周围找了一圈后,秋终于在夜色降临前,于傀儡军团休整的神树坑陷中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正靠在神树树干上闭目小觑,脸上有些不悦,似乎还未辉夜的固执而闷闷不乐。
“妈,该回去了。”秋挠了挠头,在母亲面前,他永远都像个孩子。
秋的母亲睁开一条眼缝,将嘴角噙着的野草摘掉,“是你自己来找我的,还是那个固执的小丫头让你来找我的?要是你自己那就免了,我不回去,让那丫头自己来找我。”
秋在母亲身边坐下,“不就是一颗果实吗?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辉夜还等着您呢。”
“什么叫不就是一颗果实?”秋的母亲愤愤地敲了一下秋的脑袋,“你知道我为了这颗果实隐忍这么多年,造了这么多傀儡军团是为了什么吗?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知道神树果实为什么延迟了这么久才成熟吗?”秋的母亲抱起胸,慢慢地说,“那是因为我动了手脚。我折下了一些神树枝干,将那些枝干做成了傀儡。只要果实被食用,傀儡也会成为神树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能够使用神树的力量。”
“您这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你轻松一点!”秋的母亲说,“接下来辉夜回去驻地接任族长,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这些傀儡能够成为你们的力量。当然,不仅如此...”
说到这,秋的母亲猛然一顿,感受到什么般终于缓缓睁开眼。
看见秋的身后在黑暗中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因为挺着肚子,脚部有些蹒跚,是辉夜。
秋连忙赶过去将辉夜扶住,“出来怎么不告诉我?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随便走动。”
“没事的。”辉夜摇摇头,在秋的搀扶下走到母亲跟前,低下头歉然道,“妈,抱歉,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那就把神树果实吃掉吧。”秋的母亲站了起来,神色没有丝毫缓和的痕迹。
辉夜反常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颗果实,当着两人的面一口口地送入嘴里。吃完还不忘抓来秋的袖口擦了擦嘴,朝秋的母亲扬起微笑,“我把它吃掉了,现在能原谅我了吗?”
秋也恰时说,“妈你也看到了,快消消气吧。”
“开什么玩笑?”秋的母亲忽然怒从心起,“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当我不知道那颗果实是假的吗?臭小子,耍小聪明耍到你妈头上来了是不是?!”
见矛盾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锐利起来,秋由衷地叹了口气。
秋的母亲微微垂着脸,刘海掩住半张脸颊,“小丫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了。”
话音未落,秋只觉得母亲的身影突然掠只跟前,胸口传来一阵被撞击的闷痛。
低头看,发现那柄被母亲戏称为戏法的短刀已然‘刺入’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