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从身份上而言，还是以往韩彻和程家两虎相见，丢了面子、率先妥协的从来是韩彻。
所以，作为旁观者的长街百姓自然认为，这次也不会例外。
因为韩彻从头到尾就没有胜算，更不会有和卢国公府长子对抗的勇气。
说不得韩彻一个反应慢半拍，就会引来卢国公府这位长公子脾气上来，到时候韩彻受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
那书生见得程处默气势完全碾压韩彻，心里不由大呼痛快。
就差当场击掌叫好了。
地上，那一身白素的少女，也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
终于可以逃离韩彻的魔爪。
哪知。
便在此众目睽睽，人心一面倒的情况下，韩彻右脚迈出一步，淡淡发问：
“这世间卖身葬父，无论男女，可有挑选买主一说？”
程处默觉得自己不应该怕韩彻的，不，应该是韩彻这龟孙一见到自己，就该吓的屁滚尿流的，但眼下，看着异常平静和往日大不相同的韩彻，程处默自己反而有种不敢直视对方的感觉。
他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
“……没有。”
既之前的右脚，韩彻左脚再次迈出一步，继续平静的质问：
“既然没有，这女子明明还未与人成交，那本公子以四倍的价钱将她买下，有何不可？”
被韩彻逼到脸前，尤其是韩彻字字见血，挑不出毛病，程处默心里那股没来由的怯意顿时加深了一分，同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程处默再次后退半步，拧着拳恼怒的质问那书生道：“他说的是真的？”
“啊？这……”
书生呆滞，汗如雨下。
程处默大怒：“你敢骗俺！”
韩彻发出灵魂追问二连击，并没有休手，右脚再踏一步，冷声质问道：“大唐律法严明，按照律令，构陷从三品侯爵官属，该以何罪论处？”
程处默见韩彻竟然还咬上了自己，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阴霾，然后咬了咬牙，朝着手下吩咐道：“把这混蛋给俺带走！”
命令一下，几名金吾卫当即走上前架住了那书生。
书生吓的是肝胆俱裂，万万没有料到结局变成了这样，他脸色惨白，求饶道：“小侯爷，程将军，饶命啊！小人知错了，是小人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程处默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基本道理还是懂的，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被这书生赖上自己，让自己落人口实，撇撇嘴，他让手下带走了不断嚎啕的书生。
然后，他嘿嘿冷笑了一声，看着韩彻道：“好小子，比以前机灵了，你等着，俺以后叫你好看！”
说着，程处默便准备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哪知。
“且慢！”
韩彻冷声低喝，负手站在原地。
程处默被其叫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扭过身，气势汹汹道：“你还想怎么样！”
韩彻轻提鞋履，如闲庭信步一般，逼近过来。
程处默脸色狰狞，双拳握着劈啪作响，最后愣是忍住。
便见韩彻一张冷峻淡漠的脸凑上前来，轻声说道：“本公子上次在街上遭凶徒伏击，差点丧命，但我依稀看见了凶手的相貌，既然程将军今日在此，不如协助本公子，一起找出凶手如何？”
轰！
程处默顿时如遭雷击，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你……你自己找，关俺……屁事！俺忙得很！”
说完，程处默已经是大汗淋漓，第一次对韩彻心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忌惮。此刻他感觉如芒在背、如站针毡、如鲠在喉、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长街上待下去。
韩彻冷笑。
点到即止。
程处默见到韩彻没有追问，当即扭过身便带着手下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步子，恨不得五步并作一步，看起来让人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而全程见证了这一场惊天逆转的百姓，还有刘四等人，早已是瞠目结舌，一个个静默无声。
但这还不是结束。
韩彻转身，俯视地上满脸泪痕的少女，神色透出说不出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