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
韩彻不理会周围一片责骂之声,啪的一下合起折扇,淡淡道:“少爷我今天不露点真才实学,你们都以为本少爷只是唬着你们玩了?谁有笔?有墨?有纸?少爷我,要亮瞎你们的狗眼!”
“还敢大放厥词!”
“大胆,你竟敢,竟敢——”
灞桥上,众文人大怒。
却被锦衣男子抬手制止,锦衣男子隔着几丈距离,隔空问韩彻道:
“你真要卖弄?”
“不是卖弄,是展示。”
韩彻纠正。
锦衣男子轻笑一声,笑声里有着丝丝冷意,吩咐道:“去给本王准备笔墨纸砚!”
本王?
这是——
桥头一片哗然之声,锦衣男子周围,有几分文士傲然道:“此乃吴王殿下!还不拜见!”
哗!
周围聚拢的百姓一听,一个个神色惊惶,躬身拜道:“我等见过吴王殿下!”
锦衣男子淡淡点头,让他的一名手下前去准备笔墨纸砚,然后目光射向一脸平静的韩彻,语气微冷:“你是永安侯之子,韩彻?”
桥头,韩彻看着桥上的锦衣男子,心里微微闪过一丝讶异。
没想到这锦衣男子,就是吴王李恪。
不过吴王李恪后来的下场好像并不怎么好,本是极为出色的一名皇子,后来却因两朝皇室血脉,饱受忌惮和弹压,最后还被长孙无忌那老狐狸给害死。
眼下你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看起来是有点小帅,但是你知不知道以后的你,有多狼狈?
韩彻在心里冷笑。
他第一眼见到锦衣男子,也就是吴王李恪,就对这吴王李恪印象不怎么好。李恪身上有一个皇子的通病,倨傲。
倨傲造成的结果,就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韩彻虽然知道自己身份不如李恪,但就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草民正是。”
韩彻答道。
李恪道:“韩彻,你可知道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的后果?但既然你已经开了口,那么本王就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你写出来的东西,可堪文雅,那么本王可以不计较你的失言。
如果你做出的,还是之前那种……”
李恪微微一顿。
“霪词浪句,那么,休怪本王治罪于你!”
韩彻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一直等到李恪的一名手下,搬来笔墨纸砚,还有一张小桌,韩彻才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刘四几个家仆连忙跟上。
但是,韩彻没有马上动笔。
而此刻,已经不是几十双眼睛盯着他,而是有数百双眼睛,全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然。
这其中基本上没有人会认为韩彻真能做出什么惊人的优美诗句。
顶多又是之前那种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俗语,和几句打油诗凑在一起的霪词浪句。
韩彻看了一眼神色冰冷的吴王李恪,拿起笔,又放下笔,然后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折扇敲打着手掌,一副浑然忘我的样子。
和煦的阳光渐渐让人有些灼热,很多人等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一些人已经明显不耐烦起来,看着韩彻,两眼喷着怒火。
吴王李恪的神色,更加冰冷。
刘四汗颜,他是真不知道自家少爷写诗的水平,就比如之前那四句,他是品不出来一个好坏,但是他知道一点,自家少爷向来是不读书的,应该……应该跟那些熟读诗文的人没法比。
所以,
现在被这么多人围着,他心里很慌。
“韩彻!”
就在众人不知不觉中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李恪微带怒意的声音从桥上传来。
韩彻听到这道声音,也便睁开双眼,但是这次,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头发上绑着的玉带飘飘,如墨的长发飞扬,眼神带着一丝深邃,看着远处几株发了新芽的嫩柳,还有空中正随风飞舞的片片花瓣。
韩彻动了。
他在上百双目光注视下,拿起了笔。
刘四连忙研墨。
韩彻轻提着袖子,笔尖沾上墨汁,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韩彻挥毫泼墨,雪白的纸张上,银钩铁画般的痕迹开始游走,墨汁晕染着纸张,组成了一个颇为周正凌厉的字。
“春”!
众人中已经有不少人眼中露出讶异之色。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像韩彻这样一个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斗鸡遛狗的人,竟然能写出如此一手好字。
韩彻笔尖挥洒,第二个字:
“城”!
众人越发安静了。
第二个字,同样如同铁画银钩,有着一种阳刚遒劲之美。
第三个字:无。
第四个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