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道回应声响起,一下子吸引了秦国新君嬴渠梁的目光。
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嬴渠梁入目所及,其所看到的是却是两个看起来比自己都要年轻几岁的青年。
一个身着黑色布衣,肤色稍黑,面容刚毅坚挺,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内蕴着一双自信而傲然的黑眸。
好个少年英才!
心中暗赞一声,嬴渠梁的目光看向了卫诤腰间挂着的长剑。
仅此一眼,他便知道……那是一柄傲世无双的杀人剑!
眸光稍移,嬴渠梁的目光落在了身材修长,身着白色长袍,用白玉簪束住发丝的卫鞅身上。
嬴渠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看到卫鞅的刹那,他的心底里便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要为秦国求取的贤士。
尤其是在对上卫鞅那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睛时,秦国新君嬴渠梁愈发的坚定了这种猜想。
同样的,在嬴渠梁打量着卫鞅的同时,卫鞅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位秦国新君。
在这位秦国新君的眼中,卫鞅看到了其心中深处隐藏的野望,那是争霸天下的野望。
“吾之抱负的施展之地,或许真如诤弟所言,终究要落在这位秦国新君的身上了!”
一旁,卫诤望着互相对视的秦孝公嬴渠梁和兄长卫诤,鼻子下意识的抽了抽。
“唔,果然啊,兄长注定要和秦孝公是一对君臣,只是……貌似自己被这位秦君小视了呢!不过,那也无所谓了!”
在卫诤看来,只要自己和兄长之间的任意一人能走入嬴渠梁的眼中,那么,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想到这,卫诤对着嬴渠梁点了点头,便拉着卫鞅坐了下去。
注意到卫诤和卫鞅之间隐秘的动作,嬴渠梁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卫国,卫诤!卫鞅!莫非……这二人是兄弟不成?”
“哈哈,上天这是给我大秦送来两位贤士啊!”
若不是需要维持自己在六国士子面前的国君形象,嬴渠梁觉的自己此时都要仰天大笑起来。
但即便如此,其依旧是在朝着卫诤和卫鞅兄弟二人点头致意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其他士子。
“秦国地处西土,积弱积贫,是故求贤图强。诸位入秦,当是心中所学未展,平生抱负未达,如此来看,秦国正是诸位一展才学的山河大地,秦国若是崛起,汝等也必将是秦国的再造功臣,值此天地机遇……”
招贤馆中,因为卫氏兄弟的回应而一扫心中抑郁的秦国新君嬴渠梁侃侃而谈,诉说着自己当初发布招贤令的用意,以及秦国对于六国士子的相辅相成。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的是……
面对着他的侃侃而谈,六国士子的眼中却是渐渐流出了一丝不耐。
对于招贤馆中的这些六国士子而言,与其说他们是主动入秦,倒不如说他们是来秦国求官的。
以他们的才能,放在山东六国根本就是被六国君主不屑于用之的寻常士子,也只有在他们视为蛮夷之地的秦国,他们才能找到一丝优越感。
说的再直接点,九成九的士子对于嬴渠梁说的秦国图强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这位秦国新君到底会授予他们什么官职。
关于六国士子情绪的变化,这点,无论是卫鞅还是卫诤,尽皆察觉到了。
果然,就在秦国新君嬴渠梁讲话的语气稍顿的时机,一名来自六国之地的中年士子霍然起身,径直对着嬴渠梁开口道:“吾乃齐国稷下学子。”
“秦公莫要虚言,我等入秦乃是为做事来也,请即刻确认我等的职掌,各司其职,治理秦国,莫得误了时光。”
说出这话的时候,那名齐国稷下的中年士子傲然的撇了一眼在场的六国士子,作为出身于齐国稷下的学子,他的身份有着天然的优势。
毕竟,论整个春秋战国时代,齐国稷下学宫都是鼎鼎有名的,凡是出身稷下学宫的齐国士子,无论放在哪一国都会受到统治者的欢迎。
“什么,他竟然出身于稷下学宫!难怪敢这般公然无礼的打断秦君的讲话,稷下学宫出来的人倒足够有这样的资格!”
“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
“秦王何其幸甚,竟然能招揽到一位稷下学宫的齐国贤士!”
“……”
中年士子话落,整个招贤馆的六国士子尽皆沸腾了起来。
他们中有的目带羡慕的看向中年士子,因为在他们看来,齐国的这位中年士子成为秦国的高官基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当然,也有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嫉妒,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好的出身。
享受着众人羡慕推崇的目光,心中有些飘飘然的齐国中年士子的眼睛看向了被其打断话语的秦国新君嬴渠梁,身躯傲然屹立的等待着这位秦国君主的答复。
若是其给予的官职不能让他满意的话,那么,他绝对会傲然转身离去,根本不会给这位年轻的秦国君主留下任何面子。
“嗤嗤,齐国稷下学宫的士子很了不起吗?”
“还有,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敢随意打算一位大国君主的讲话,不知廉耻的妄图讨要官职,让我猜猜看……是你的无知和狂妄吗?”
然而,不等秦国新君嬴渠梁开口回答那位齐国士子的话语,在座的诸多六国士子中就传来一声嗤笑,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屑和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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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安敢如此辱我,有种站到我跟前来!”
人群中传来的嗤笑声让齐国中年士子面色大变,当即对着四周喝道。
就像是被揭露了其所有的底牌一般,他的脸上不复之前的傲然,有的只是恼羞成怒的狰狞。
“那么,如你所愿!”
“铮~!”
随着一道长剑铮鸣声响起,说话之人其人未至,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已经扎立在了齐国中年士子身前的桌案上。
“是我!怎么?你不服!”
“另外,我不但辱你,我还要替秦君教训一下你,告诉什么是一介白身士子对一位国君应有的尊重和敬畏!”
来到齐国中年士子面前的卫诤一脚踩在了齐国中年士子面前的桌案上,而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反手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之抽飞了出去。
不理会已经被抽的昏死过去的齐国中年士子,卫诤淡然的将桌案上的佩剑收回了剑鞘。
当他注意到周遭其余六国士子愤怒的目光时,卫诤的眼神在环顾一圈之后,不屑的开口道:“齐国稷下学宫的学子很牛掰么,若是一个活到中年都依旧是废物的稷下学子都敢打断秦君的讲话,那样的话,出身于鬼谷门派的吾之兄长岂不是要与苍天并齐!”
说着,卫诤的手指指向了人群中挂着一脸无奈神色的卫鞅。
至于卫鞅,则是思维直接陷入了停顿。
虽然他在胞弟卫诤的影响下心中已然有了投效秦国之意,但是按照他的本意,其依旧想在正式拜主嬴渠梁之前好生观察一下这位秦国新君。
而卫诤的贸然之举,直接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卫鞅甚至可以预见,随着自己身为鬼谷门徒的身份被胞弟卫诤抖露出来,无论如何,这位秦国新君都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望着兄长卫鞅投来的责怪之色,卫诤直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尤其是当其眼睛的余光注意到全场震惊的六国士子和秦国国君嬴渠梁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