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等到卫诤洗漱完毕,与兄长卫鞅联诀从招贤馆二楼专属于他们的阁楼中走出的时候……
入目所及,看到的则是早就等候多时的内史令景监,以及周遭一群面色略显古怪的六国士子。
令卫诤有些感到莫名奇妙的,他发现那些六国士子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那位秦国新君莫不是昏庸了不成,怎么任命卫鞅的弟弟担任秦国卫将军的职位了?”
人群中,一名士子看向卫诤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是啊,秦王此举的确令人费解!”
“依我看来,秦国卫将军可是负责整个秦国京畿的将军职位,这等实权官职应该由出身鬼谷门徒的卫鞅担任才是!”
又是一名六国士子低语,说出的话语让卫诤的脸色不由的一黑。
再看一眼人群中托举着卫将军印鉴,神情悠然自在的内史令景监,卫诤哪里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不等卫诤开口说话,站在他一侧的卫鞅就已经迈步而出。
同样听到了六国士子议论的卫鞅,神情坦然的朝着六国士子拱了拱手。
“诸位兄台想必一定心生疑惑,因何秦王没有授予鞅卫将军之职?”
“但在这里,鞅可以明白的告诉诸位,论统兵征战之能,鞅不如吾弟多矣!”
“以吾之见,其才不亚魏上将军庞涓!”
这一刻,一袭白衣长袍的卫鞅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再不掩饰其内蕴的锋芒。
他,不允许其他人对自己兄弟的才能有所质疑。
就像是在昨晚的兄弟对话中,卫诤甘于为他将来在秦国推行的变法保驾护航一样,为此,作为兄长的卫鞅根本不介意充当一次令卫诤声名鹊起的垫脚石。
“什么?莫不是卫诤也是同样师从鬼谷子,是为鬼谷门徒?”
有燕国士子难以置信的惊呼。
一时间,那名来自燕国的士子看向卫诤的目光……变了。
不仅是他,其余六国的士子情形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无不尽皆是震惊于卫鞅话语透露出的信息中。
更无一人会觉的卫鞅所说的话语是一番虚言,会对卫鞅说出的话语产生质疑……
无他,因为卫鞅自己就是鬼谷门徒。
天下间,也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评价那早已经名动天下的魏国上将军——庞涓!
“秦国竟然能同时获得两位鬼谷门徒的辅佐,天呐,这天下是要变天了吗?”
“何止是变天!”
“或许,这个消息传扬出去,整个山东诸国都要感到不安了!”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秦国了,兴许将来我还能看到这位秦国卫将军能和庞涓展开一场惊世对决也说不定呢?”
“……”
招贤馆中的士子议论纷纷,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在看向卫诤卫鞅这对兄弟的时候,心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份敬畏。
对于卫诤就任秦国卫将军一事,再无任何心中的不服。
若是一位出身鬼谷兵家的门徒都没有资格担任秦国卫将军一职,天下间恐怕也无人敢做秦国卫将军了。
甚至在他们看来,就算是让卫诤就任秦国上将军……也未尝不可!
没有在意众人敬畏的目光,卫诤来到内史令景监面前拿起托盘上的卫将军印玺,随意的将之系在了腰间。
“三日之内,我需要看到一万名奴隶和刑徒汇聚在栎阳城东郊校场外,其所需要的马匹和甲胄更是要分毫不差!”
面对着卫诤的吩咐,内史令景监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此前的举动引起了这位秦国卫将军的不满。
故此,其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直接对着卫诤应道:“景监,谨遵将军之令!”
……
与此同时,秦国上大夫甘龙的府邸。
已然五十余岁,曾经跟随着秦献公赢师隰打天下的秦国上大夫老甘龙,望着国君嬴渠梁送来的帛书,其右手拄着的拐杖将地板敲得砰砰作响。
“荒谬,简直是荒谬!”
“值此秦国内忧外患之际,君上怎能将平定戎狄义渠的重任交付给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黄口小儿!”
“鬼谷门徒?世间连鬼谷子存不存在都有待商榷!不行,我必须进宫请求君上改变主意!”
另外一边,作为老秦人根本的孟西白三族族老在接到国君命其释放奴隶,用以编制成军的王令时,也是陷入了愤懑之中。
奴隶制度可一直是他们这些秦国老世族所拥有的特权,而秦王此举岂不是意味着这位刚即位不久的新君要朝着他们这些老世族动刀?
毕竟,他们可是听说过这位新君很是推崇魏,齐,楚三国的变法。
无独有偶的,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三族族老亦是相约向着秦王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