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在前,私怨在后么?”
卫诤的这番言辞一出,身份贵为赵国公子的赵渫听了后,神情不由的一愣。
抬起头,对上卫诤那好整以暇的目光,赵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将军,我若是不愿意束手待毙呢?”
赵公子渫开口,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卫诤。
“那么,本将麾下的将士,就打到你们服!”
说着,卫诤的额头偏向了一侧。
“獠,等会下手的时候,赵军但有反抗者……”
“杀……无……赦!”
近乎凝结成实质的杀意,猝不及防的从卫诤的身上爆发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赵渫只觉的自己看到了一个尸山血海中诞生的杀神,正在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
回过神,对着卫诤那决绝的神色,赵渫便明白了……
刚才那话,卫诤并不是在恐吓他,更不是在与其开玩笑。
若是他和手下的赵国士兵不识趣的话,秦军真的会对他们……
扬起屠刀。
想到这,赵渫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那些被秦军包围的麾下士兵。
“赵地儿郎听令,我们……”
“投降!!!”
“现在,我以赵国公子的身份,命令你们向秦军投降!”
赵渫此话一出,不止是在场的赵国士兵,就连卫诤麾下的秦军也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秦军也是人!
是人,就有感情。
更何况,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和赵军携手作战过。
若是能不对此前的袍泽扬起屠刀,对于秦军而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见此,卫诤也不迟疑,径直让手下的士兵收缴了赵国士兵的武器,命人将之看押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协同作战过的缘故……
在秦军收押赵军俘虏的过程中,赵国士兵表现的是相当的配合。
甚至,有些神经大条的赵军士兵,竟然难得的和秦军开起了玩笑。
而同样的,面对着这群赵军,隶属于卫诤所属的乞活军将士们难得的收起了自身的杀性。
在整个收押赵军俘虏的过程中,始终不曾有虐待俘虏的行为发生。
卫诤对面,赵公子赵渫眺望着远处“谈笑宴宴”“和平相处”的秦赵两国士兵,再看看被卫诤礼待的自己,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自嘲。
“面对尽在咫尺的敌人,我竟然生不出一丝仇恨。”
“这对于身为赵公子的我而言,还真的是一种嘲讽啊!”
“或许,自春秋战国以来,我应该算做是历史上……最不称职的俘虏吧!”
摇了摇头,赵渫在卫诤有些诧异的目光中……
他毫不客气地拿起面前放着的酒水,将头一仰,便直接喝了下去。
饮罢,赵渫收起了脸上的自嘲,认真的审视着对面的卫诤。
“现在,将军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还请直言。”
“否则,将军这般好吃好喝的招待于我,会让我以为将军要送渫上路呢!”
“啪!”
“啪!”
“啪!”
见到面前的这位公子渫表现的这般干脆,卫诤不由的拍了拍巴掌。
“痛快,卫诤就喜欢公子这样的人!”
“另外,公子说错了一点……”
“铮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做,铮所图的……只是公子随身佩戴的一件信物而已!”
说着,卫诤用手指了指赵渫腰间所佩戴的,那象征赵国王室身份的玉佩。
“当然,公子若是能写一份十万林胡叩边,汝难敌之下向赵王求援的文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卫诤此话一出,公子渫看向卫诤的目光,顿时凝重了起来。
以他的聪慧,再结合卫诤率军骤然出现在赵国北境的情况,哪里还会不明白卫诤的用意。
“呵呵,将军这是要借我之手,逼迫着我父调遣攻秦的五万赵军回援吗?”
“不得不说,将军倒是好计策!”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后,赵渫心中对于率领孤军深入敌境的行为,越发的钦佩。
“那么,公子你……会按照诤说的做吗?”
没有在意卫诤的赞赏,卫诤直接反问了一句。
谁料,面对着卫诤的反问,赵公子渫想也不想的直接将腰间的玉佩拽下,随手扔给了卫诤。
“做!”
“为什么不做!”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卫诤凭借这数千残兵,如何能够以一己之力化解六国齐攻秦国的困局!”
说罢,赵渫的话语稍稍一顿,继尔开口道:“另外,顺带着提醒你一句!”
“我那父王,未必会因为你派遣去的人携带了我的信物和文书,就会命令伐秦的五万赵军回撤!”
“秦国的危局,不是那这数千残军能摆平的!”
对于赵渫的“好意提醒”,卫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是么?公子大可拭目以待!”
说着,卫诤指了指赵国都城邯郸的方向。
“公子,你说……”
“若是赵国在外有十万林胡犯边,内有秦军兵临国都的情况下,汝父在得知了这两个消息后,会不会惊慌失措,急急忙忙的从逢泽往回赶呢?”
不理会赵渫那错愕的目光,卫诤对着身边的士兵吩咐道:“今日,全军在皋狼城休整一夜!”
“明日,剑指邯郸!”
而在其身后,听完卫诤话语的赵公子渫,顿时面色大变。
在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般与卫诤坐而论对的从容。
“原来……”
“自始至终,你的目标根本就是我的父王!?”
厉喝声传来,赵国公子渫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