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泥人,也被这些给事中们骂出三分火气来,朱由检一直忍耐忍耐再忍耐,可没想这些谏官还真是放肆,想扣什么帽子,张口就来!
时至今日,他终于体会到了被这些谏官气得数十年不上朝的万利和嘉靖皇帝的心情了。
和这些臣子打交道,能把人活活气死!
可他不是万历,也不是嘉靖,他是信王朱由检,他的灵魂是个彪悍嚣张的现代人!
暴脾气发作起来,管你吗什么给事中,什么御史,先撕了你那张破嘴,再揍你个半身不遂!
朱由检的拳头雨点般砸向顾大章,打得他哎呦哎呦直叫,口中喊着遗直(左光斗)救我!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左光斗看得直摇头,急忙上前拉扯。
文武大臣们按住暴怒不已的小王爷,朱由检气得脸色通红,拳头上沾了不少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往下流,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顾大章的。
“本王尽忠国事,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你倒是张口就来,直接将本王与犯上作乱的宁王相比,如此污蔑本王,挑拨本王与皇兄的手足亲情,究竟是何居心!”
朱由检愤愤骂道。
给事中顾大章红着脸,身上的朝服被扯的破破烂烂,却高高仰着头,手举笏板,一副你心虚你卑鄙你打人为了掩饰自己谋朝篡位的想法老子才是正义化身的德行。
“朝堂之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见皇弟痛殴谏官,天启皇帝心中暗爽,揍得好!
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朕看他们不爽很久了!
若不是碍于皇帝身份,他也想狠狠踹这帮只会摇动唇舌,搬弄是非的谏官们的屁股。
“此事毋庸再议,就着豫南道御史徐光启改任兵备佥事,督军鲁南,拨内帑存银二十万作为军费,火速率领新军前往东昌平乱,信王朱由检随军协助,并赐平鲁大将军印,鲁南州府县衙及卫所正三品以下官员均听其节制,退朝!”
天启皇帝一甩袍袖,怒冲冲而去,文武百官不敢再劝,只顾埋怨顾大章嘴太毒,得罪了信王殿下,让陛下一怒而做了决定。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面对众位同僚的责难,顾大章依旧梗着脖子,一副义愤填膺的熊样。
徐光启站在门口,一脸难色的看着兵部刚刚签发的调兵文书,朱由检走到他身边,擦干净手腕上的血,“徐先生,你我马上赶往京兆府调兵吧!”
“这……”不提京兆府新军还好,一提起新军,徐光启欲哭无泪。
“殿下有所不知,京兆府新军实孱弱不堪,现在若是派其前往东昌平乱,真是驱羊入虎口啊!”
“无妨,一切由本王为先生担着!”朱由检接过王承恩递来的伤药,撒在伤口上,疼得他直皱眉。
“兵仗局一切事宜,都要仰仗宋兄了!”临行时,朱由检将兵仗局所有工作都嘱托给宋氏兄弟,宋应星信誓旦旦,一定不负王爷所托,将兵仗局办好。
“殿下此去,一定要保重身体!臣等一定加紧工作,赶制军械器具,请殿下万事放心!”
宋应星拿起一支刚刚做好,还带着温热气息的新式步枪,双手奉给信王殿下。
“唉!”看了一眼兵仗局内无数双关怀的眼神,朱由检长叹一声,一转身,出了门。
兵仗局大门外,徐光启。韩让和前来送行的汤若望、莫里斯,以及李之藻、杨廷筠诸人早早等候在一旁了。
“恭祝信王殿下此去旗开得胜!”杨廷筠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愿上帝保佑大明,保佑信王殿下!”
“多谢!”朱由检向这几位耶稣会教徒们一拱手,上了马车。
马车沿着官道缓缓前行,朱由检打开窗帘,向外张望,此时正是春三月,京畿大地早已冰消雪花,路旁许多农人正赤着脚,在田地中劳作。
一行燕子尖叫着飞过天空。
“京畿之地,本来缺水,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稻田?”朱由检越看越不对劲,一向以缺水著称的华北平原,怎么突兀的冒出这么多水田出来!
“是遗直兄(左光斗)出任屯田监察御史时大力整修水利,方有今日之景,王爷你看,眼前这片地,早在十年前还是一片孤狼出没,遍地芦苇的荒地,现在已经被开辟成连片的稻田……”
徐光启这个人心思比较宽广,对朝堂之上的争斗并不在意,在朱由检的面前好好称赞了左光斗一番。
可是朱由检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不顾自然规律,强行改旱为为稻,若是遇上水旱灾年,后果不堪设想!
车行不过一日,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京兆府,早有探马飞驰禀报,此时京兆府新军已经列队迎接。
朱由检下了车,在徐光启的陪同下检阅了这支新军,不由得一皱眉。
这也算是一支军队?
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个穿得破衣烂衫,面黄肌瘦,若不是腰间挎着生锈的军刀,还以为是从哪个屯的饥民组团出来要饭的。
“传本王命令,凡年纪在十五岁以下,四十岁以上,身体孱弱不能远行者,每人发放二两银子,全部遣散回家!”
“大人,如此一来,我军恐怕所剩无几……”徐光启忍不住提醒道。
“兵在精而不在多!”朱由检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命令一下,这只杂牌军立刻刷掉了三分之二的人数,剩下不到一千人。
“王承恩,你带着银子,去京兆府县城买肥猪二十头,肥羊五十只,今晚开荤,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