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膨胀的气体冲出炮管,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火炮的炮身狠狠向后顿了一下,震起无数尘埃,朱由检觉得脚下的大地像通了电一样,震得双腿酥麻,险些站立不稳。
炮弹尖叫着飞向远处的城墙。
参与会剿的文武官员们都明白,这是平定徐鸿儒的最后一战,也是挣取军功的最后机会,如果再不努力向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升官发财。
“信王殿下想凭一门炮就攻陷藤县,夺取首功,只不过痴人说梦罢了!”杨肇基的女婿周世锡望着远处烟尘大作的炮兵阵地,阴阳怪气的说道。
“黄口小儿,自以为读了几本兵书,就不知天高地厚,还敢来指挥老夫打仗了!哼!”杨肇基冷哼一声,他巴不得藤县的城墙能多支撑几天,好好挫一挫这小王爷的锐气。
可是……
轰!
一团火光在藤县西门的城墙上炸开,紧接着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石质城墙,竟好似纸糊一般,轰然倾倒下来!
“不可能!”杨肇基急忙揉揉眼,抢过女婿手里的千里镜,拉到最长,眯起一只眼,向远处观察!
“只一炮,就把城墙轰塌了?”
“这这这这藤县的墙是怎么修的,怎么这么脆,一定偷工减料了!”周世锡气得直跺脚,“父帅,马上下令杀进去吧,万一再跑了徐鸿儒,咱们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报!”
就在杨肇基准备下令攻城的时候,远处一名东厂番子快马赶来,“传平鲁大将军、信王殿下令,炮击不停,不准攻城!”
“欺人太甚!”杨肇基双目都要喷出火来,合着我们都不准动,专看你自家兵马攻城抢功?
臭不要脸的!
“曹文诏,马上率领步枪队前往城墙豁口处,务必要拦住外逃贼兵,一个也不准放过!”
“是!”曹文诏领命,率领两百名火枪兵急匆匆赶赴西门。
朱由检今天的目标很简单,只要抓住徐鸿儒,便是大功告成。
抢功?不存在的,无论是杨肇基也好,赵彦也好,都是他朱明王朝的臣子,他巴不得这些人冲杀向前,杀敌领赏,搏一个大好前程。
他这么做,一来怕众军围攻,乱作一团,贼人趁乱逃窜,流毒地方,二来是想检验一下曹文诏的指挥能力。
果不其然,眼看着城墙被一发发炮弹打出了巨大的豁口,徐鸿儒急了,下令贼兵火速抢修!
但是炮火仍持续不断的落下来,将抢修的贼兵炸死了一批又一批。
其余几面城墙都静悄悄的,数以万计的明军将小小藤县围得水泄不通,却专挑西门一处猛轰。
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为什么,敌方主帅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他们一个不留,一网打尽!
“陛下,若不趁此时趁乱冲出去,一旦西城墙倒塌,官兵杀进来,我们都活不了啊!”丞相孟先汉催促道。
“丞相,有劳你为朕当一次先锋吧!”徐鸿儒回首前尘,扼腕长叹!
若是当初不在东昌与朱由检周旋,直接兵出京城,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千错万错,都是朱由检的错!
“陛下保重,臣去了!”孟先汉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出了藤县县衙,点上三千贼兵,喊杀震天,直奔西城墙豁口处而来!
“火枪队准备!”
众人刚踏出城墙一步,迎面扑来无数子弹,像割麦子一样,瞬间将贼兵扫倒一大片!
“不要害怕,杀出去!”孟先汉知道火铳填装复杂,拔出腰刀举到半空,“出去就有活路!”
可他话音未落,第二排子弹又飞了过来!
杨肇基握着千里镜,一脸冷汗的看着被一排排扫倒的贼兵,贼兵虽然数量多,可是曹文诏的火枪队发射速度极快,比火铳快了十倍不止!
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西城墙下死尸堆积,三千贼兵死伤殆尽,却一个踏出城墙半步的都没有!
“信王殿下的火器,天下无敌!”杨肇基擦了一把汗,收起千里镜,终须下了决心。
“传令兵卒,蚁附攻城!”
“可是信王殿下严令炮声不停……”
“再等下去,到手的军功就没了!”杨肇基恨恨一跺脚,翻身上马,抽出腰刀,“二郎们,随本帅杀进城去,捉拿匪首徐鸿儒!”
“杀啊!”
西墙一动,四方皆惊,各方人马也纷纷冲杀向前,都想抓住徐鸿儒,抢个头功。
到时候封妻荫子,裂土封侯也说不定。
“胡闹!”眼看着杨肇基的兵马杀了上去,朱由检气得一跺脚,这么一来,就打乱了他全部谋划。
原本他想从西门打出一个缺口,以此为基点,不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包围的明军可以起到监视作用,防止贼兵四散奔逃,有漏网之鱼。
可叫杨肇基这么一搞,反而成了四面开花,到时候难保不会有贼兵跑出去,为害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