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老儿得了失心疯,大清早的一上朝就寻死觅活。
“此事朕已知晓,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见解!”天启皇帝一甩手,问道。
“臣反对!”
“臣附议!”
“臣支持!”
……
首先跳出来反对的都是东林党人,唯一一个支持的声音来自楚党黄彦士,时任贵州监察御史。
对他和整个楚党来说,东林党这帮人把持朝政,党同伐异,排挤不同出身的同僚,严重侵犯了楚党的利益。
尤其是赵南星,借着自己吏部尚书的名头,到处往六部和三法司安插东林党人,说什么要摒小人,迎君子,搞什么“众正盈朝”,已经引起了朝堂文武官员们极大愤慨。
你说你东林众正盈朝,难道我们都是小人不成!
所以,对楚党来说,只要是东林党同意的,他们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昨夜信王已经派手下将《钦定江南诸省商税征收章程》分发到各位大臣家中,楚党自然也看过,他们认为信王殿下现在皇恩正隆,又有军功在身,不能轻易得罪,而且章程上所列的征税地区在江浙一带,与自己的家乡湖广相隔甚远,魏公公也已经指令手下人配合信王殿下推动此事,不如就卖个顺水人情。
楚党表态完毕,齐、浙党也跳出来,指责东林党勾结富商,逃避税赋,贪赃枉法,是不折不扣的蠹国蛀虫!
魏公公轻轻咳嗽了一声,早就跃跃欲试的阉党大臣们也纷纷上表,言东林党之为一己之私,败坏国家法纪,整个朝堂沸反盈天,吵得不可开交。
“安静!”天启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吵吵闹闹,推推搡搡,成何体统!
太和殿上霎时一片宁静,众位官员依旧绷着脸,喘着气,怒视对方。
“皇弟,你意下如何?”天启皇帝转身问站在身旁的信王朱由检。
“臣反对,此章程便是信王殿下一手写就,殿下身为藩王,不思为国家排忧解难,反而故意挑拨离间,引起朝堂不和,现在又要在江南征税,横征暴敛,祸害百姓,你到底是何居心!”
给事中缪昌期推开身边的楚党骨干黄彦士,声声痛斥信王朱由检,义正辞严,落地有声!
“好,好,好!”面对缪昌期的指责,朱由检连拍了三个巴掌,“说得好啊缪大人,本王要先恭喜缪大人昨夜娶了第八房小妾!”
“信王殿下,你不要混淆视听,我且问你,在城南十里外苍云岭设立武备书院,教授兵法火器,你究竟有何意图!”
“你想扣我一顶谋反的帽子吗?本王可担当不起!”朱由检冷笑一声,“古语云法不惩无恶之徒,不知本王开设书院,犯了大明律上哪条哪项,烦请你给我指出来!”
“这……”
“缪大人说不上来了吧,既然你们的东林魁首顾宪成能办书院,本王堂堂皇室贵胄,凭什么办不得书院,教不了学生!莫非老天爷厚此薄彼,书院只准你一家开得!”
朱由检声若雷霆,震得众人双耳发麻,缪昌期面红耳赤,但仍然不肯服输,继续强词夺理。
缪昌期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是他深知自己肩头的使命,今日就算血溅三尺,也绝不能让这奸王的奸计得逞!
“你,你身为藩王,不思早日就藩,远离京师,却办书院,招揽门徒,所图不小吧!”
“那你东林党办书院,招揽门徒,四处安插党羽,操控渔轮,所图也不小吧!”
朱由检马上反唇相讥!
朝堂众人一听两人对喷,都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缪昌期,你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暗指信王殿下阴谋造反!
信王殿下,你又有何凭证,指责我东林党人意图不轨?
杨涟急忙看了一眼赵南星,两人一起上前,高举手中笏板,大声说道,“陛下恕罪,信王殿下恕罪,缪昌期信口开河,绝非有意冒犯信王殿下,还请念他年老糊涂,不要与他计较!”
“本王宽仁大量,不与你计较!只是奉劝您老一句,七十老翁,尚且雄心不减,玩一树梨花压海棠这种风流韵事时小心点,别激动之下一命呜呼,撒手归天!”
“你,你……辱骂臣子,无耻之尤,无耻之尤!”缪昌期气得直跺脚,朱由检得意一甩头,“至少本王不像某些正人君子,满口仁义道德,转过身来就扒人家姑娘的衣服!”
满朝文武哄堂大笑,天启皇帝笑得直拍龙椅,“皇弟,皇弟你……哈哈,果真逗趣……”
“老夫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个黄口小儿手里!这官,不做也罢!”缪昌期气得脸色铁青,一甩衣袖,走到太和殿门口,刚想挂冠归乡,想想又折返回来,站在文武百官之后,双手抱在胸前,对朱由检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