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门钟声敲响。
首辅叶向高、次辅方从哲、qun辅朱国祚、刘一燝、韩爌、何宗彦,领文武百官有序进入皇极殿。
大殿上方,初次临朝的朱由校,却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
在龙椅左右,分别设有两道帘子,每道帘子后,坐着一位端庄威严的女子。
郑贵妃!
李康妃!
垂帘听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叶向高为首,文武百官行君臣大礼,三跪九叩,口呼万岁。
朱由校脸色稍芥,正色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
qun臣起身,各归其位。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魏忠贤上前两步,拂尘一甩,中气十足道。
在阉割之道,大明步入化境,凡大内总管,无一不是相貌堂堂、傲气凛然之辈。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话音刚落,时任兵部尚书孙玮出列,无比沉重道:“女真部落,努尔哈赤率重兵突袭沈阳,总兵贺世贤、参将夏国卿、张纲、知州段展、同知陈辅光尽皆战死。
后川浙总兵陈策率川兵渡浑河增援,与童仲揆等复战死,努尔哈赤攻破沈阳城,沈阳沦陷,辽东各地岌岌可危。”
刹那间,满堂哗然!
努尔哈赤部,就是之前女真各部,后被崛起的努尔哈赤统一称汗,但因其居苦寒之地,一直不受大明重视。
“陛下,努尔哈赤部不畏我天朝之威,臣愿领兵讨逆,收复失地!”
兵部左侍郎王在晋出列,请战!
“陛下,臣张鹤鸣请战!”
同为兵部右侍郎张鹤鸣不甘示弱,意欲加入征战大本营之中。
一部两侍郎,尽皆请战!
大明从不怯战!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前世熟读《明史》,朱由校心中已有人选。
朝会,本就是廷议之地,不闻大臣之言,乾坤独断虽好,可总归不利于收买人心。
“陛下,努尔哈赤部一直骚扰大明边境,如今公然攻占沈阳,看来不臣之心久矣。”
决策军国大事,首辅叶向高首当其冲,顿了顿道:“以臣之见,不如增添兵部侍郎之位,以近调任辽东巡按熊廷弼任兵部右侍郎,代为经略辽东,同时,朝廷派出兵部右侍郎张鹤鸣为监军,合力征讨不臣。”
熊廷弼,明末名将之一,外号熊蛮子,其军略凶狠,打法凶狠,大明九边外的夷狄,无不对他畏之如虎,无疑是征讨努尔哈赤的最佳人选。
在历史上,天启帝也是做出这样选择,以熊廷弼为主官,朝廷内派出张鹤鸣为副官,合力征讨努尔哈赤。
最终结果,辽东全部沦陷,努尔哈赤在辽阳建都立国后金,为满清入关打下基础。
究其原因,熊廷弼脾气火爆,喜欢骂人,而且不懂得为官之道,经常在辽东决策上扫了张鹤鸣的面子,造成主副官失和。
如果仅仅失和,不足以影响辽东大局,但后来张鹤鸣用人失察,相信王化贞那个庸人,在大明与后金决战,即广宁之战上,公然不战自逃,整个辽东尽落努尔哈赤之手。
无数百姓被驱赶至辽河屠戮,场面惨绝人寰。
“众卿以为呢?”
朱由校瞥了他一眼,没有进行决策,继续看向文武百官,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臣附议!”
内阁大学士(qun辅)韩爌出列行礼。
“臣等附议!”
叶向高笑了!
熊廷弼是楚党不假,但与东林党六君子关系都不错,推举上去,只要灭掉努尔哈赤部,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张鹤鸣,彻头彻尾的东林党,虽然有些真本事,但总体来说还是去混功劳的,能混多少全看他造化。
不过,两人功劳加一起,都是东林党的功劳,说不定能借助这件事,把朝廷内齐楚浙党全部赶出去。
没错,叶向高首辅完全没把后金当人。
权相,指日可待!
“着旨,沈阳战死总兵贺世贤、夏国卿等人赠SanJi,许国史留名,内阁拟出章程抚恤。”
望着众卿期许,朱由校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继续道:“调福建邵武知县袁崇焕入京述职,破格升任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赐尚方宝剑、玉带,领军二十万,户部拨银两百万,内帑出金二十万,总理辽东战事!
着兵部左侍郎王在晋为辽东监军,督关外军,辅佐蓟辽督师完成对后金战事!
朕不想在漠河以南,再看到有后金之人!”
包括叶向高在内,文武百官都懵了!
兵部左侍郎王在晋为监军,虽说在意料之外,但却在情理之中,都还可以理解。
但袁崇焕是何人?
听陛下的话,是福建省某个知县,区区八品官,如今一跃为兵部尚书,正二品官职,超越在座九成官员。
有违祖制!
不能理解!
不能接受!
“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旨意!”
一时间,文武百官不约而同跪倒在地。
历朝历代,哪有这样升官的?
但是,朱由校却没给他们解释,脸色一沉道:“散朝!”
“退朝!”
如同泥塑般存在的魏忠贤又站了出来,宣声道。
“陛下,此等选拔人才之举,不但有违祖制,更是伤了天底下万千世子之心,臣冒死进言,恳请陛下收回旨意!”
左都御史赵南星跪倒在地,以头磕地,额头与大理石地板碰撞之声响彻大殿。
沉默!
朱由校沉默!
文武百官沉默!
鲜血逐渐染红地板,朱由校端坐龙椅未言,文武百官怒不可言,但却无可奈何!
朝廷自有法度,以死进言,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皇帝,此事仍需思量!”
左右珠帘之后,第一次响起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