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
朱由校将全部需要朱笔御批的奏折标红,坐到湖边开始垂钓!
“皇爷,天津府送来急报,海南黄花梨木已抵达海口,正在加急送来!”
魏忠贤泛舟而来,湖面轻轻波动,赶走了小心翼翼吃着钩上饵料的鱼儿!
一摆尾,红色大鲤鱼就潜入湖底深处,不论再怎么扔饵,就是不出来!
“抵京多少?”
“野生五百年黄花梨木千方!”
“够用了!”
闻言,魏忠贤苦笑不已,历年黄花梨木开采不足百棵,短短时间砍伐千棵,差点没逼死海南官员!
“皇爷,魏国公老夫人求见!”
“谁?”
“上任魏国公正妻,现任武定侯胞妹,也是前朝一品诰命夫人!”
“何事?”
“只说是求见,未说原因!”
“暖阁宣见吧!”
朱由校抖了抖鱼竿,围绕着鱼钩的鱼儿纷纷逃离,起身走下小舟上!
一品诰命夫人!
仅此于王妃,大明已近百年无亲王,身份尤为尊贵,不逊色于内阁首辅,就连朱由校都不能怠慢!
“臣妇徐郭氏,叩见陛下!”
徐郭氏躬身作福,礼节无暇!
说是老夫人,其实年龄四十有余,由于保养非常好,可谓是风韵犹存!
“夫人平身!”
朱由校双手虚抬,温和笑道:“不知夫人为何而来?”
“惭愧,臣妇是为不成器幼子而来!”
“魏国公徐弘基?”
朱由校脸色有些怪异,想起那个逗比国公的模样,就有些牙疼!
按理说,父亲是上任魏国公,母亲是武定侯胞妹,一公一侯,怎么培养出这么个玩意?
“正是幼子!”
徐郭氏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恭敬道:“此是幼子自山西传来家书,言及让臣妇送入宫来!”
“既然是家书,何必要朕来看?”
朱由校笑了笑,打开徐家家书,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一股气势不自主地升起,使得暖阁都有些压抑,身旁魏忠贤更是呼吸困难!
“皇爷!皇爷!”
注意到徐郭氏脸色变化,魏忠贤小声提醒着,无论内容如何,皇帝和一品诰命夫人交谈气氛都不该是这样!
“多谢夫人,家书,朕收下了!”
朱由校回过神,压下心中怒火,再次露出了笑容,勉强道:“夫人千金之躯,更是知书达礼,此番入宫,不妨去坤宁宫一趟,正好教导皇后礼仪!”
“臣妇不敢,自当前去!”
徐郭氏闻弦知雅意,躬身告退,脚步不停前往坤宁宫而去!
看陛下脸色,绝非幼子出事,这样,她就放心了!
“传内阁首辅叶向高、次辅方从哲入暖阁觐见!”
“奴婢遵旨!”
身为近臣,魏忠贤能感受到有个火山正在翻腾,仿佛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要出大事了!
魏大总管不得不亲自迎接首辅、次辅入宫,交代两位阁臣,皇爷正在火头上谨言慎行后,悄然退居一旁!
“微臣叩见陛下!”
“看看这个!”
朱由校没有多废话,直接将徐家家书扔给了首辅!
“这……”
首辅大人忍不住失声!
通敌叛国!
公然行贿!
兼并土地!
误导民心!
收买军方!
五宗罪,触目惊心!
晋商,竟然猖狂至此!
首辅看完,次辅接了过去,由于先有心理准备,倒没有失态反应,但心中却是无比沉重!
“两个阁老,对徐弘基之言可有看法?”
朱由校怒了!
降圣旨为大运河募捐,此为造福万民之举,晋商只银不出,拒绝!
可为了贿赂官员,洒银不下数千万!
整个大同镇府库内,装满了查抄官员的贿银,清理整条大运河所耗,不过如此!
“臣恳请陛下铲除国贼!”
方从哲大跪于地,心中在对计划即将流产而叹息!
朝廷之上,尸餐位素者不计其数,但相比晋商国贼而言,又少了几分痛恶!
在大是大非面前,次辅大人坚决站在国朝立场上,青史留名,以后还有机会!
“臣附议!”
叶向高紧随其后,悲痛道:“晋商国贼,盘踞八百里外山西多年,危害一方,作为首辅却一无所知,臣老矣,自觉难当首辅之位,恳请陛下,念臣苦劳,准臣颐养!”
朱由校背对着首辅,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冰冷道:“准奏!”
叶向高离开了!
心中寒冷无比!
数十年官宦生涯,他早已位极人臣,似乎,该到了急流勇退之时!
“臣乞骸骨!”
相比较首辅心乱如麻,方从哲更加彻底,摘下官帽,自诉其罪道:“臣为辅国之臣,自诩国朝之事无物不断、无事不明,实则有眼无珠,垂垂老矣!
昔日山西总兵万邦,曾是臣得意门生之一,器重尤甚,可却是与红顶商人勾连之辈,窃国窃民,当诛九族!
臣为万邦座主,难逃其罪,望陛下念臣苦劳,准臣骸骨!”
门生、座主,共进退,同荣辱!
逃不掉的!
“准奏!”
朱由校声音再次传来!
当朝次辅引咎还乡!
“臣,告退!”
一封家书!
首辅被疏离!
次辅告老还乡!
魏忠贤在侧,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计划破产!
阉党危矣!
难不成,首辅次辅、东厂、锦衣卫做了这么多努力,最终要给齐党做嫁衣?
一念至此,魏大总管有些绝望!
“着旨,首辅、次辅尸餐位素,识人不明,申饬!”
“着旨,五军都督府司马事卢象升率领腾骧四卫,以练兵为由,于今夜暗袭山西,七日内,配合山西总兵徐弘基、大同镇镇抚孙传庭,将晋商连根拔起!”
“奴婢遵旨!”
魏忠贤深深低着头,无力改变!
……
与此同时!
宁夏,信鹰抵达,阁老车架即刻返京!
杭州,信鹰抵达,阁老车架即刻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