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赢斐面色清冷,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内侍宫女的忌惮,带着一干羽林卫,来到了咸阳宫议事大殿。
咸阳宫中再一次响起了浑厚肃穆的钟声,稀疏零落的大臣们纷纷走进了大殿。
只是此刻走进大殿的秦国臣子,大多数都是步履蹒跚的老人,经过胡亥的几番折腾,群星璀璨的帝国功勋早已损失殆尽。
留下的只有一个落魄的帝国末日。
......
心中念头翻滚,脸上古井无波,赢斐就这样穿着一袭玄黑色帝服,腰间佩戴着天问,一步一步走向正中间,凝视着殿中稀疏大臣,大多数都是斑白老者,久久未曾说话。
“臣等拜见陛下!”
众臣恭敬地行礼齐声呐喊道。
赢斐眼底掠过一抹凝重,道:“众卿免礼!”
“诺!”
众臣纷纷起身落座左右。
彼时,咸阳令子婴开口问道:“陛下,您登基一事?”
“国力维艰,朕当效仿穆公,为民生计,一切从简!”赢斐淡淡道。
无论登不登基,他都是这大秦帝国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一场浩大的登基仪式不过是徒劳国力,倒不如等再度一统天下后,问鼎泰山,来得痛快。
“陛下仁慈!”众臣竞相俯首高呼,喜极而泣。
昨日厮杀只为证明大秦有一个心性手段不逊色于始皇的继承人,而今日却是展现了一个皇者应有的风范,体恤万民,一切为国计。
如此国君,如此帝皇,大秦如何不能再度崛起!
“王叔,咸阳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良久,赢斐问出了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唯有守住关中,方有喘息之机。
“禀陛下,上将军东出时带走了咸阳城所有兵马,只留下两万禁卫军,经过昨日那番厮杀,禁卫军还剩八千有余。”
“呼……”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赢斐没有想到昔日纵横天下,拥军百万的大秦,居然会落得如此境地,连国都咸阳都没几个兵了。
大秦帝国以军功立国,无论何时何地,军队都是第一要务,可谁也不知道,短短三年,这一切付诸流水。
三十万北地军防备匈奴,五十万秦军南下,余下军队分散到各地,或为诸侯所用,或沦为刀下亡魂,端得是一片凄惨。
“禀陛下,巨鹿军报已到多日,是否?”
“什么?巨鹿军报,快讲!”这一刻,哪怕是赢斐也变了脸色,他很清楚巨鹿之战,对于大秦帝国的意义。
“早在数天前,巨鹿军报已到,可赵高却隐瞒二世,不允通传!”子婴愤愤然,进而高声道:“巨鹿一战,我军断粮许久,无力再战,十万北地将士全军覆没。”
“武城侯王离被俘,副将苏角,涉间惨死沙场,上将军章邯率残部突围,被楚军追杀,如今在漳水边陷入绝境........”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赢斐默然无语,局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蓝田十万大军虽能防御住刘邦。
但兵少将寡的函谷关又岂能挡住项羽,要不了多久,楚军自巨鹿长驱而下,直逼咸阳。
大秦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
或许殿上这些大臣不清楚,可赢斐不会不清楚,在不久后,上将章邯率领的二十万刑徒军会向项羽投降,这才是对大秦最大的打击。
就在这时,咸阳令子婴没有停下,哽咽着继续说道:“禀陛下,楚军另一部已至武关。”
闻言,整个大殿内又是一片死寂,众多老臣浑身一颤,久久未曾言语。
虽说武关自春秋始,历来为秦重视,不断修缮,内有城垣,北倚岩崖,南临绝涧,河水环东、西、南三面,城址横出河心。
城东有四道岭,特别是吊桥岭高且陡峭,“上山一道,不容并骑”,为武关屏蔽,且有秦关以二敌百之誉。
然而自二世以来,武关守军一度被削减,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关东楚军,武关被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赢斐倒是不怎么担心,就算刘邦拿下了武关,也无济于事,后面还有新设立的蓝田大营。
张辽的三万狼骑和高顺的七万并州步卒,战斗力极其强悍,对上项羽主力都不落下风,更何况区区沛公军。
“诸卿可有退敌之策?”只见他双目悲戚,环顾四周众臣,不禁出言试探道。
“禀陛下,为今之计,只有与敌周旋,保住国祚,方有后续之机。”
“是啊,陛下!”
众臣纷纷开口劝道。
“尔等的意思是让朕去向那群乱臣贼子求和?”赢斐听后,脸色冰冷,他没想到这群大臣遇敌第一想得居然是求和。
昔日大秦无论遇到多苦多艰难的时候,老秦人想得都是反击,可现在却沦落至此,何其悲哀!
“今日,朕在这大殿之内宣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但有言降者,杀无赦!”
“诺!”众臣无不凛然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