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哀嚎的老僧,也回首看着这人问道:“可是景阳冈的打虎英雄?”
听闻有人知道自己,武松的脸色好了些许后,然后双手拱手致歉道:“武松误伤大师,大师请勿怪罪。”
老僧扭了扭胳膊,然后皱皮般的老脸上,有些痛苦的问道:“不知武都头,为甚把我当做了贼人?”
面对了老僧的诘问后,士子也是目光炯炯,好似武松不给个解释,他就找人把他乱棍打出去。
武松也有踌躇,这老僧这么虚弱,自然不是杀死郓哥的凶手,他想了想后从实说来。
从怀中拿出了沾着血的明黄色布条,指着它道:“这是归家途中,遇见的一具浮尸,这浮尸是我在县中的好友,而他的手中抓着一片明黄色的沾血布条……故而……”
老僧看了看自己的僧袍,也不由的苦笑了一声道:“那还真是误会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连鸡都杀不了,何曾能杀得了一个人呢?”
士子哼了一声道:“口说无凭,你说杀人就杀人?”
武松也百口莫辩,发现这一根布条时,就是他一个人,如何能做得了一个证据呢?
老僧在一旁打了转圜道:“武居士,我不曾知晓何人行凶,也不知这布条与本寺有何关系,且问你那故人到底是姓甚名谁?我们好早日还一个冤屈……”
武松看着老僧态度不错,就点了点头道:“姓乔,叫郓哥,是这阳谷县卖果品的小贩。”
老僧一阵恍然道:“老僧认识这个小童,曾在我寺庙旁贩卖果品,这两日庙会没有来,未曾想已然被人害了。”
说完了后,老僧默念了往生经。
武松也不做打扰,只待老僧在这园中念完了一遍后,老僧对着士子一拜道:“许居士,多谢你仗义执言了,这位武都头却不是强人,只是好友确实心有愤慨……”
士子拱手后,转身离开园中。
只留下两人,老僧对着武松说:“居士,要不要去我禅房一叙?也许可以找到些许线索?”
武松迟疑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同意。
老僧为他煎茶,宋代的茶文化很奇怪,有些类似现代倭国的技术,喝茶都是喝的茶沫,也就是后世的抹茶,还会在茶水中加上很多作料。
武松喝不惯这玩意,可也不能拂了对方的好意,对他来说几碗烈酒,才是称心如意的。
“大师,你刚才说?”
“贫僧刚才说了,这种明黄色衣布,正是寺庙禅院常用,多用在了贡品的桌布,也有用在帷幔遮帘上……而最多的,还是用在了老僧的僧袍上。”
说着老僧扯了扯他的僧袍。
武松拿出了布条,与僧袍对比后发现,确实极为相似,他的脸色阴沉道:“大师,这?”
“望居士戒嗔戒怒,且不说这不是衣服,就算是衣服也不一定是伏虎寺的,就算是伏虎寺的僧众,也不一定就是杀人凶手……所以,居士要冷静啊!”
武松呼吸了两下后,压下了暴怒的情绪后,问道:“大师,你是得道高僧,请你助我寻到这人。”
“伏虎寺中有三人能穿明黄色僧袍,一位正是我那主持师弟虚远大师,另一位是戒律院的主持智浅大师。”
说完之后,老僧就闭口不言,武松苦求无果后,也不由的哀叹着出了寺庙。
看着巨大的山石上,写着血色大字“伏虎寺”。
口中喃喃自语道:“伏虎寺?虚远和智浅!”
阳谷县,依旧繁华。
城门处,少了卖炊饼的武大,也多了一个卖烧饼的刘大,孩童们无精打采的打量着陌生的刘大。
他们口中叫闹着的武大郎,三寸丁已经多日没有出现了,不少知道了生死的孩童们,也知道了这个平日里与他们笑嘻嘻的摊贩,似乎自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武松愁眉不展的回到了县内,他担任了县内的都头后,却没能立刻上值,只是为了兄长和郓哥的事情在奔走,他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在了路上,看向了哥哥家的那栋木楼。
里面有他的嫂子,哥哥的死到底和她有关系吗?
武松有些踌躇,看着木楼在夕阳下的阴影。
一咬牙,踏了进去。
金莲这几日感觉有些厌厌不乐,她只以为这是家中少了武大后,所以心情感觉有些郁郁寡欢。
蒸了几个炊饼后,又做了些酒菜。
她不知道武松是否会来?
昨夜拜见了后,武松就一日未回了,但是她还是置办了些酒菜,即使今日是十五,她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去伏虎寺。
到了傍晚时分,听见了门外脚步声。
金莲起身后,这才发现了,来人确实是他的小叔子,那个身高与武大好似两个娘胎里出来的武松。
“叔叔万福。”
武松的面色有些纠结,然后拜了拜她道:“嫂子,这番打扰了,我来寻一些哥哥的衣物,就离去县衙居住……”
金莲闻言后一怔,然后点了点头道:“这也好……”
武松看了看桌上的酒菜,知道了这是给自己的备上的,然后他准备抬腿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金莲说:“要不叔叔吃完酒后,再收拾东西离去不迟?”
武松也不迟疑,点了点头道:“好。”
今日,就吃了一碗薄粥,武松早就饿的腹中沸腾,吃了些酒菜后就与金莲谈及武大,然后又是一阵的哭嚎哀恸。
金莲则神色厌厌,她对武大没什么感情,她就是一个被买来的女人,连探亲这件事武大都推三阻四,他们间哪有什么真感情和信任呢?
武松似乎有所察觉,心中的阴影加深了一重。
看着这个美艳如花的嫂子,他的心中想到了红颜祸水的这个词,武大平日里与人和善,就是为了这个嫂子才从清河县搬出来,可见金莲在哥哥心中的地位。
而武大郎死的不明不白,仵作查出的是中毒而死,更是让武松心中凌然,必然有人害死了哥哥!
为了什么呢?
看到了眼前的嫂子后,他心中就立刻有了猜测,这个嫂子是不是被人看上了?
然后累及兄长!
而嫂子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呢?
不得不说,武松的推演合情合理,他捏着酒碗一饮而净,而一旁的金莲,则小口吃了些清淡的,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最近的胃口不振……
有了徐元后,他对武松的兴趣大减,甚至不怎么希望看见这个小叔叔,因为武松总会让她想起亡故的武大郎。
就这么一顿饭结束后,武松起身准备离去,而金莲准备送他去门外。
忽的。
金莲只觉得一阵恶心,就扶着门槛干呕了起来。
一旁的武松有些惊异,而金莲有些莫名,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
“嫂嫂这是怎么了?”
“也许,偶感风寒吧……”
两人都有些言不由衷,武松的眼神有些疑虑,而金莲的眼中露着些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