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商队被抢的事情,很快如风般传遍冀州各郡。
普通平民还无所谓。
各大世家、豪强,尤其是家中经商的大族,无不大惊,纷纷派人前去查探消息……毕竟甄氏之名,响彻河北,其商队的护卫力量绝对不弱。
这支贼寇竟如此嚣张,敢抢甄家的东西。
要么就是穷途末路,乱抢一通。
要么,就是自认实力够硬!
不管哪一种,对于冀州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这其中,被抢了大量财货、连少主甄俨都失落于乱中的无极甄氏,当然是又惊又怒。
但最愤怒的,却是冀州刺史韩馥!
“贼寇猖狂!”
冀州刺史府,得到消息的韩馥勃然暴怒:“莫非一个黄巾之乱,就让朝廷威严,在这冀州之地彻底丧尽了不成?区区贼寇,竟敢劫掠刺史府的财货!”
“那可是我豁出面皮,才让甄氏答应资助的钱粮军械!”
此时此刻,韩馥又是惊怒又是心疼。
就算他是一州刺史,接到甄家送来的一大批财货清单时,也看的两眼发光,直感叹甄家之富、天下无双。
尤其是,那把传说中的鸣鸿刀……
谁成想都落不到自己手上?!
“甄氏的护卫,竟如此孱弱?消息说贼寇只有区区数百人,兵器甲胄都不全,怎会杀的他们狼狈逃窜……”
气急之下,他甚至怀疑甄氏的诚意:“该不会甄家舍不得这些财货,故意造出被劫掠的假象吧?!”
麾下文武面面相觑。
“明公慎言!”
冀州别驾沮授,最先开口:“河北甄氏名满天下,断不至于行此宵小之事,徒增他人笑柄罢了!”
“公与(沮授的字)所言不错!”
长史耿武也摇了摇头:“更何况,以甄家的豪富,怕是也看不上这点钱粮……”
这话中之意就很明显了。
韩馥闻言,顿时老脸一红。
见别驾关纯,谋士辛评、荀湛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自知失言,连忙收敛心神。
“那依诸位看来,这贼寇有没有可能,是黑山张燕的先锋?”
他眼中掠过思量之色道:“否则区区几百人的贼寇,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怎敢在我冀州腹地,如此猖狂劫掠?”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凛。
黑山张燕,本只是一群黄巾余党,却聚众百万、藏于太行山中,时不时就下山劫掠一番。
冀州的赵郡、常山、中山三郡,并州的上党郡,甚至是司隶的河内郡,都因为有山谷与太行山相通,而深受其害。
搞得整个河北,都不胜其烦。
韩馥也为此头疼不已。
却因为太行山山高林密,根本无力剿灭。
毫不客气的说,黑山张燕,乃是现如今天下最大的一股流寇——
甚至有攻掠一州的实力!
正因为此,韩馥才有些惊疑不定,深怕方牧这股贼寇,乃是从太行山中出来的!
“明公是觉得,黑山张燕要进攻我冀州?”
耿武分析道:“那么这股贼寇,之所以劫掠甄家的商队,便不是随意而为,而是另有所图?”
“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引诱明公派大军前去剿灭,却已经暗中埋伏?”
辛评说着,脸色忍不住变化。
韩馥麾下谋士,以辛评、荀湛为首,他这一开口,韩馥顿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可事已至此,难道不派兵前去剿匪吗?”
辛评、耿武对视一眼。
“先派人前去探查黑山贼寇的消息,若与其无关,再行前往剿匪!”
“如此,最为稳妥!”
见二人意见相同,韩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如此……”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忽然横身出列,开口阻拦。
“哪有什么调虎离山,明公未免想的太多!”
沮授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瞥了辛评一眼道:“张燕若要进攻冀州,起码需要数万大军,而大军一动,怎可能没有半点痕迹?”
“黑山贼寇又不会飞!”
“直到现在,我等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足以说明此事与张燕毫无干系……”
“劫掠商队的,不过就是一股胆大包天的山贼而已!”
“并且只有区区几百人!!”
“随意派遣一名将领,率几千兵马前往,灭了就是!!”
他一口气说完,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耿武倒是没什么,辛评却是听的面色骤然一沉。
而韩馥的脸上,也是尴尬之色狂闪,他分明看见,堂下众人很多都暗暗点头,显然认同沮授之言。
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不渝之色。
“公与说的有理……”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收敛了表情,点头道:“既如此,当派何人前去剿匪?”
“河间高览,勇略过人,闻名冀州,先前已投奔刺史府,可拜其为将!”
沮授当仁不让,建议道。
“高览?没听说过啊!”
韩馥一怔,毫不犹豫的摇头:“民间传言,向来不可信,从未上过战场之人,怎可领兵作战!”
沮授略一沉思,又建议道:“军司马张郃,勇猛善战,可领兵出征!”
“军司马?”
韩馥略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这群贼寇不可小觑,区区一军司马,万一有失?”
“这……”
沮授闻言,正要再说。
韩馥却将其打断,直接开口确定了人选:“我有上将潘凤,勇猛天下无双,定可斩贼头颅、得胜凯旋!”
沮授满脸不解。
“明公,杀鸡为何要用牛刀?”
韩馥起身,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此次虽是剿匪,更重要的,却是让甄家知晓我的重视!”
话音落下,他径自离开,不给沮授或是其他人,再次劝说的机会。
人群之中,辛评一直冷冷的盯着沮授。
此刻忽然嘴角微咧,划过一丝不屑。
“你以为我不知道此事与张燕无关?”
“可身为谋士,为主公出谋划策,却不知道顺着主公的脾性……”
“沮公与,枉为河北名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