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方云、廖成所言。
今日之战后,冀州之地,尽入方牧囊中。
基业已成!
要知道大汉十三州,冀州良田无数、土地肥沃,兼人口众多……桓帝时,冀州就有五百多万人口!
虽然经历了黄巾之乱,冀州人口急剧下降,但实际上,很大一部分是被地方豪强,兼并了土地、成为了家奴,真正战死、饿死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换而言之,这些人口从官府户籍上消失了。
人却还在!
加上太行山上的百万黑山军民,方牧一旦彻底释放这些人口,不说恢复巅峰时期的人口基数,恢复六七成,绝对不成问题。
有人,就能开垦良田、耕种土地,就有粮食。
军队不够,还能随时拉起一支大军。
是以冀州,绝对是建立基业的上佳之所。
否则原本的历史线上,袁绍在离开朝廷后,也不会选择冀州渤海郡,作为起家之地。
虽然冀州处于四战之地,却南有黄河之险、西有太行之峻,东临大海,还能建立一支快速打击的水军。
一旦方牧将这种种优势,尽数吸收、消化,就能如滚雪球般,快速增加自身底蕴——
他的目光,便可以看向冀州之外的浩荡大世!
真正的三国大时代!
相比之下,冀州的军队,无论是韩馥的朝廷官军,还是黑山的黄巾,都算不上是这个时代的真正精锐。
“曹操、刘备、孙权……”
“才是我一统天下,真正的阻碍啊!”
再次回到邺城城楼之上,方牧遥望西南,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西南,是大汉帝都——洛阳的方向!
治中田丰、主簿审配、邺城令辛评,带着邺城众多官吏,去协助周仓、裴元绍,收编黑山降卒了。
而鞠义的五千精锐,在被强势击杀半数之后,也无一例外选择了臣服。
是以方牧的身边,只剩下别驾沮授。
“将军……”
沮授躬身而立,刚要开口,眼神就微微一变,下意识改口道:“主公,高览、张郃的四千大军,也已击败来犯之敌,赵浮、程涣二将都被高览将军斩杀!”
“恩。”
方牧面无表情,不管是对这个消息,还是对沮授的称呼转变,都毫不意外。
若是河北四庭柱之二联手,还打不过两个无名之将。
张郃、高览就可以去跳黄河了。
“此战大胜,朝廷一时半会也无法调遣大军,来攻打我们!”
面对这个如魔似神的主公,沮授已然彻底收起了名士的高傲,而甘心做一个辅佐之臣。
而他也不愧是一流谋士,眼界之长远,远非寻常可比:“如此,主公只需平定幽州刘虞和公孙瓒,便能雄踞河北,真正与朝廷分庭抗礼……”
说着,他抑制不住的有些不解:“主公为何……并无喜色?”
方牧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意料之中的事情,何喜之有?”
沮授无语。
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数百山贼流寇,一举占领整个冀州,更即将兼并黑山百万黄巾……
这等功业,在世人眼中,已然可以撼动天下大势,足以令当世任何一方枭雄激动的睡不着觉。
然而在自家主公眼中,却似乎只是随手而为,轻而易举。
完全没有兴奋的点。
“公与,你长于谋略、知晓兵事……”
正暗自感慨间,耳边忽然传来方牧的声音:“估算一下此次收编的军队,加起来约莫有多少人?”
“恩?”
沮授有些不解,却还是沉吟之后道:“鞠义麾下的两千多重甲步兵,赵浮、程涣二将麾下的俘虏,大概也有四五千人……”
“加上张燕带来的三万黑山精锐……”
“以及太行山上,还未来得及出动的黑山军,虽然大多都是农民,连年厮杀之下,应该也有十几万可战之兵……”
此时,他已经知道,方云带着一百龙象天兵和六千中山兵马,在赵郡阻击黑山败军之事。
是以估算下来,数字倒也不差:“主公麾下,除去天兵不说,将有最少十五万兵马!”
这话出口,沮授自己也吓了一跳。
十五万大军啊!
不说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单单冀州一州之地的财政、粮食库存,能养得起十五万大军吗?
沮授下意识抬头。
“十五万大军,听上去似乎已经可以横扫天下了,但真正上了战场,除了人多势众之外,能有多少作用?”
却见方牧竟然摇了摇头:“张燕带着三万大军,号称全是黑山精锐,却在遭遇主将被杀、阵型被冲溃时,瞬间士气全无,出现大范围的溃败逃窜……”
沮授再次无语。
又不是所有军队,都像血战天兵那样强大、可怕,简直如同战争机器一样。
而且便是霸王项羽在世,怕是也没有你这等如鬼似神的手段……
“主公说的不错。”
心中思绪一闪即逝,沮授还是点头表示同意:“自古以来,大战之时伤亡的士卒,其实并不算多,更多的伤亡,是源于溃逃时的互相践踏,以及战后被处决的俘虏!”
“往往普通的军队,有两三成伤亡时,便会出现溃逃!”
“精锐之兵,也最多不过战损四五成,极少有真正死战到底的!”
他看着方牧,努力跟上方牧的节奏:“主公,莫非是有精简大军之意?”
方牧点头。
“常规军还是要有的,维持地方治安、押运粮草、追击、伏击……总需要一定数量的常规军!”
他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对于这些事情,早有计划:“但在我的治下,即便是常规军,也是脱离农耕、生产,专注于战争训练的精锐!”
此言一出,沮授面色大变。
“主公,要改革募兵制度?!”
不愧是当世一流谋士,他转瞬间就想到了方牧的目的,强忍着心中震惊道:“那那些裁撤的士卒,该如何安顿?”
“若是全部解甲归田,无田可耕、无饭可吃、无衣可穿,怕是容易再度滋生流民作乱!”
毫无疑问,这是这场对话中,沮授问出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而方牧对此的回答时:“既是农民,自当归于农耕,公与,就由你和元皓拟定条例,自今日起,冀州治下——”
“均田!”
“免赋!”
这四字一出,沮授彻底懵了。
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恐:“主公,你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