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一人挥毫作诗,写了一首诗,并自感伤起来。
人生若是如初见,何以温酒无故人。
看尽人间红尘恋,笑说烟火白衣间。
借问旧梦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不知为何,他讨厌西门吹雪了,吹雪的丹凤银瞳太复杂,承载了太多的心机与诡计,与年少的上官瑾清澈纯善,宠爱弟弟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他很像上官瑾。
却又不是他瑾。
流云看着自己的诗,有些悲伤地冷笑了几声。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与吹雪初遇缔金兰的纯真少年。
他是秦王,有野心,有抱负,有不为人知的复仇大业的秦王殿下,他开始冷酷起来。
一个人从窗外跃入。
正是一袭银边白衣的西门吹雪。
吹雪的来访让他吃惊。
“你不回天枢,是来报墨刑一仇?”他开口问。
“我依旧是天权国的军师,我不会计较那件事。”
这令流云更惊讶了。
“你……为何一心辅我为帝?”
“我要平天下,你是明君。”
“我想问,上官瑾真的死了吗?”
“如果他还活着,我能取得太子印鉴吗?”
流云沉默后言:“三日后是他的祭日,十年前我们兄弟分开,我记得很清楚,今夜,我要祭奠他,你说将他的尸骨焚烧,葬于何处?”
吹雪迟疑了一下,说:“魂湖,白龙山。”
南无月与凤屏相爱,无月欲夺天下,并许诺策凤屏为后。
凤屏私自带几个丫鬟离了帝都,随未婚夫君无月到了天玑国。
天玑率兵进攻天权,二方交战,三天三夜烽火不休。
吹雪命人乔装成天玑军人,又先亲自用冷血剑把天玑的传信使杀了,命假的传信使向无月谎报军情,并调换了食物,致使天玑大军吃了不合气候的食物蔬菜都染上了病,军情谎报又使天玑不少将士血饮黄沙,天权得以大获全胜。
当夜,流云一人怀抱凤凰九弦琴到魂湖弹奏,他把雕刻白龙的太子印鉴放在地上,魂湖的水冰凉彻骨,琴音亦然。
弹奏时常为变徽声,悲伤沉郁,一曲弹完,他取出玉龙酒盏斟满酒,又全洒到白龙山岭间。
当他要洒第三杯酒时,西门吹雪夺过一饮而尽,并笑道:“这么好的酒,倒掉多可惜。”
流云有些生气,干脆不回话,吹雪又言:“天玑退敌,要打算怎么谢我呢?”
他所有的付出,只化为风淡云轻的一句话。
“这杯酒,算不算谢你?”
“当然。”
流云听了微微一笑:“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我对你那样不好你还要缠着我,你怎么比女人还女人?”
西门吹雪有苦难言,看着地上的瑾王印鉴,那是属于他的,他珍藏了整整十年。
“想要什么奖赏就说吧。”
“我想,恢复军师之职。”
“就这么简单?”流云一扬眉。
“别无他想。”
“准了。”
“吹雪叩谢秦王。”
流云扶住他,带着友好地说了声:“不必,这是你应得的。”
“如此寒夜,秦王一人奏琴,难免有些落寞,我愿吹笛相和。”
流云没有拒绝,西门吹雪吹了白龙笛,笛声迷梦一般,悲伤惘然,正合凤凰九弦琴调。
“好啊,你的笛子,果真合我之心,吹雪,不枉与你兄弟一场,虽然权谋乱世,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为何?”
“我的身份,想必你早有耳闻,我是前朝余孽南宫虞兮,我要复仇,只有瑾,才是我真正的兄弟与助手,因为,他懂我。”
“流云,你要放下他。”
“我放不下,你不用教诲我。”
“夜冷,秦王保重龙体,担心着凉。”
琴音戛然而止,流云迟疑了一下,回了句:“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