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规矩的夜流云杀死了数十名侍者,持剑离开了帝都,是因为愤怒。
有人把西门吹雪的坟墓烧毁了,没有遗留下任何东西。
流云绝望地看着被夷为平地的瑾王陵,心中惘然惆怅。
但又有什么办法?
那几个侍卫是受人指使的,至于幕后主谋,是绝世无双。
只有烧毁,流云才不会有机会发现棺材里其实是空的。
无双要夜流云彻底相信西门吹雪死了。
流云杀了侍者后,一个人在山崖上痛饮,对面是万丈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宛若银河。
微寒走近他。
“人既死了,也就算了吧。朝政之上的事要紧,别饮酒误国了。”
“呵,我用不着你来劝我。”
吹雪知道,想要流云记起自己的容颜,只须让他看一眼自己左手背的白龙神印,这是卷轴上破解蚩尤神力的方法。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不希望流云再为自己伤心,毕竟之后还会发生很多事的,他替流云背负着这一切。
乐师一曲弹完,流云问:“此是何曲?”
乐师当即跪下:“禀秦王,此曲名为焚琴煮鹤。”
“你邀我来品此曲,莫非是怨我任性妄为,糟踏帝基?”
“秦王恕罪,此乃微寒大人吩咐。”
流云听了只言:“原来如此。”
回忆结束,流云问微寒:“是你叫乐师弹曲?”
“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我终究走不出自己的困局。”
“岂是因为权谋博弈,秦王迷失了本心?”微寒一笑。
“兄弟情深,终不敌成王败寇,哥哥他,为我受尽折磨,最终竟是一盏鸩毒死得痛苦。”
“这并非秦王之过。”
“如果不是我约他出谋划策,他又怎么会……”流云苦笑,“这,都是我的错。你一曲焚琴煮鹤奉表丹心,我……可以许你军师之位。”
“多谢秦王。”
“不必,其实,你卷入这场权谋大业,你会很吃亏的。”
“这倒无所谓。”
“无所谓吗?”
“秦王,我想说,既然西门吹雪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更应该不负他所望。”
“也许,你是对的。”流云垂眸,“瑾王陵,就让它灰飞烟灭,不存于世间好了。”
“秦王妙言。”
“但我还是会时时祭奠他。”
天枢。
“什么?你又去当了他的军师?”子秦闻言大怒。
“是啊。”吹雪自倾了一盏梅花酒,“天权不可一日无军师,况且又拖了这么久。”
“问题时,你这副身体可受得了?”子秦将一个药瓶重重地放在白龙案上。
“有你在,可以。”
“唉,那我走了。”
“去哪里?”
“回玉衡国。”
“不送。”
“你……”
吹雪笑了一下:“北仙大人,请息怒。”
“就算我不打算走,你这副破烂身体,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又没上战场。”
“殆精竭虑,耗尽心血也会死的,拜托。”
“是吗?”
“我与一个药理白痴无话可说。”子秦伸出手为他把脉。
当夜,西门吹雪又梦到了笔仙。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普照天界的山峦,金丝雀开始歌唱,九弦琴开始尘封,朱雀羽逐渐合拢,白龙玉笛也无影无踪,我们,便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我们,龙之九子,在斗转星移,妖星陨落的那一刻,陨落凡尘,在不同的出发点,不同的地方,却也能相遇相知,演绎出一段与众不同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九龙使者在召唤我们回去,我们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应有太多恋想。
我想忘记,却无法忘记的,有很多,很多。
就如同,如白龙一般俊美无双,一诺千金的你。
——龙帝.负屃”
这个声音是……
这时,西门吹雪却醒来了。
嘲风戈,乃西门雁之神器也。
他记住了笔仙的话。
“原来嘲风戈的传承人是雁儿,龙子嘲风善轻功,雁儿也是啊,整天跃上殿顶玩。”
吹雪想着,把梦中的那段长长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囚牛琴,独孤子秦。
睚眦戟,绝世无双。
嘲风戈,西门雁。
蒲牢钺,南无月。
狻猊玉,倾城。
霸下弓,北离风。
狴犴笛,西门吹雪。
负屃剑,夜流云。
螭吻龙簪,映月。
九位青龙神器传承人,由此而生。
梦很模糊,似梦非梦。
吹雪饮了一口茉莉花茶,准备去开始一天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