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断 血月杀

离餐点尚还嫌早,此时的他们正于屋中对弈。

屋内檀香四溢,清雅悠然,时不时传来棋子敲落之声,清脆悦耳。

对局的是萧暮灵与叶望潇。

柳莺不谙棋道,只是坐在一边,亲手给他们续上茶水,一边听着他们的交谈。叶望潇捻起一枚棋子,笑说道:“我说师妹啊,衙门悬赏的那起案子,真是你破的?”

萧暮灵学着他的样子,扬眉道:“不然呢?”

叶望潇一副你那么傻还能破案的表情,看得柳莺忍俊不禁:“叶大哥,你是没看到,暮灵姐姐的身手可好了,那天晚上,那样一下,就把我的小命给救回来了!”

“是么?”叶望潇哈哈大笑一通,“那又是怎样从山上掉下来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呗……”萧暮灵鼓了鼓嘴。

“话说,我们师兄妹多年未见,竟不知师妹你有这种能耐!”

“那是自然咯!我大哥可是摇城第一神捕,我打小跟着他,衙门里头什么奇怪的案子没见过!这次也就小试身手而已,不足道哉!”萧暮灵并不谦虚地说着,心中却道:头一回学着大哥破案就因为太过轻敌,险些把小命给送了,还好吉人自有天相,没跌出什么问题来,不然……她想想也后怕,要是让大哥知道,非得给他骂死不可。

叶望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神捕的妹妹?有这样傻的妹妹,哥哥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还神捕嘞,自封的吧!他哧地一笑:“想不到多年未见,你大哥都这么厉害了!”

“那是!”她看着叶望潇,笑眼弯弯,“怎么,你还记得我大哥?”

“咳,可不是,你大哥自小就聪明过人,众人中就数他最出色……”叶望潇忙乱夸一通,他怕再说下去会露馅,连忙落了一子,“哎哟,师妹,你可要当心了。”

“哦。”萧暮灵看了眼棋盘,轻轻敲了一子。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可不赖嘛!连我大哥的面都没见过,还能说的你们好像很熟一样,本姑娘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既然你想玩,本姑娘奉陪啊!

她笑眯眯道:“叶师兄,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怎么许久都不用飞鸽传消息回来?”

叶望潇托腮望着她,心道:这丫头的脸还挺白,不仅笑起来眼睛像弯月,嘿,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长的倒是不错,就是脑子好像有点……哎哎哎,这样骗她,会不会遭雷劈?

见他盯着自己,萧暮灵轻咳一声:“叶师兄?”

叶望潇立马回神,忙不迭下了一子,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柳莺道:“暮灵姐姐是问你,这些年来你是怎么过的,怎么突然断了消息!”

叶望潇哦了一声,顿了顿,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我这些年来还好吧,断了消息是因为师父云游四海,飞鸽许久未送来消息,恐怕是被人抓住炖汤了,唉……”明明是悲伤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味道却变了。

柳莺忍不住笑了。

萧暮灵也蹙了蹙眉,讥讽道:“师兄,你倒还是这么风趣哇!”

叶望潇笑着道:“啊哈哈,开个玩笑。”他看了眼棋盘,拱了拱手,“居然输了,唉,师兄我棋艺不精,甘拜下风。”

萧暮灵同样抱了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叶望潇轻啜一口茶,试探道:“师妹啊,实不相瞒,我有趟急事要去趟扬州,”见她不说话,他继续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了吧?”

“扬州?”

“是啊!你身手这么好,或许可以帮得上我的忙!”

“去扬州”才是他这番话的重点吧,好哇,竟想拐本姑娘去扬州,嘿,扬州本姑娘没去过,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反正闲着没事,也好从扬州回家,嗯,先答应下来,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她点点头,爽快应道:“好啊,没问题!”

这样就上当了……

叶望潇以手撑住额头,心中暗笑她傻。

柳莺讶异他们的离去,伤心道:“暮灵姐姐,叶大哥,你们再多住几天嘛!”

叶望潇看向她,迟疑片刻,道:“柳姑娘,叨扰数天,我们也挺过意不去的,扬州还有事待办,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等柳员外回来,我们再向他辞行。”

“这……”

柳莺一时也不知如何劝他们了。

萧暮灵起身,握住她的双手道:“莺儿妹妹,这几天多谢你们的照顾,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终究要离开的,我们会想念你的,呐,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回来看你。”

许是听到他们会回来,柳莺才勉强应下:“那好吧……”

柳莺又将那枚小金锁塞到萧暮灵的怀中,“这个就留给姐姐吧!”她看着两个人,面上有些不舍之色,“暮灵姐姐,叶大哥,你们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好好相聚!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沉,正如她此时的心情。

将要离别的时刻,总是沉重的。

***

晚饭时分,酒过三巡,屋子里的人已经陆续散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为了能够将叶望潇灌醉,她可使尽了浑身解数!这不,此时的叶望潇已是晕头转向,连句话都说不完整,若不是青砚扶着他,只怕早如滩烂泥倒在地上了!

“哎呀,叶师兄,你怎么这么不禁喝?”

出了门,萧暮灵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叶望潇,心中甚是满意,看着他被青砚扶着就要走,她连忙蹦到他身侧扶着他。青砚不知深意,他回道:“不是主子不禁喝,是姑娘你太能喝!”

萧暮灵笑了笑:“有吗?”

她看向叶望潇,问道:“师兄,你从哪里来的?”

叶望潇朦眼看着她,指了指天上:“喏,那儿呢!”

萧暮灵气地磨了磨牙,再问:“师兄,你要去扬州干嘛?”

叶望潇又指了指天上:“去天上看仙女呢!”

萧暮灵没好气道:“看你个大头鬼。”

叶望潇唬了一跳:“鬼?哪里有鬼?”

萧暮灵一阵头痛,心想:是不是灌得太醉了?刚才最后一杯不喝倒好!她懊恼的不行,心中又不甘心,正待开口再问时,叶望潇忽然面色一变:“嘘,别说话。”

“……”萧暮灵一脸嫌弃。

“主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青砚听出了端倪,这姑娘大概是怀疑了吧,屡屡在套主子的底儿呢?好在主子一喝多就会说出看仙女摘星星的话,才没被问出什么来。

“喝多了……”

叶望潇垂下脑袋,抱着个柱子不撒手。

萧暮灵四下瞧瞧,这夜里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就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风平浪静,她立在原地,喃喃道:“奇怪,我怎觉得有股杀气?”

“嗯?”

叶望潇回过头去,含糊不清道:“杀气!嗝……倒有一身酒气……木鱼丫头……好傻气……”说着,他一手搭上了萧暮灵的肩,碎语些什么,让人有些听不懂。

萧暮灵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欲拨开他的爪子,却见他一张嘴,吐的自己满身污秽之物。

看着一身的脏污,她真是欲哭无泪!

萧暮灵将他往地上一推,怒气冲冲地回了房。

***

月明,风静,杀意起。

一道道黯影穿梭而过,如索命幽灵,潜藏在静谧的夜里。

这十二个人,逼近了近在咫尺的宅院。

一样的着装,一样的武器,一样的步伐……甚至连表情都一模一样,就好似被操纵的傀儡。伴随一片片落叶飘下,他们已经不见了踪迹。

唯有凛冽的杀气,穿透漫长的黑夜。

***

夜,静的可怕。

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穿插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刚躺到床上的萧暮灵愈发心绪不宁,她推开窗扉向外望去。

只见硕大的月轮中似有血雾弥漫,让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曾听说过,月圆之夜惊现血雾,那是血光之灾的征兆啊!莫非……在一声惨呼声中,她警觉心顿起。

穿上衣服,她忙朝着离她最近的叶望潇房间而去。

一路上是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隐隐夹杂在夜里的,还是声声凄惨的呻/吟。

吐了之后,又喝了些醒酒茶,叶望潇醉意终于去了一半,嘱咐青砚在院子里打水来洗脸,他刚除下衣裳准备睡觉,就见萧暮灵慌慌张张地闯进屋里,拉起衣衫不整的他撒腿就跑。

“哎哎!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叶望潇身上只着一件单薄中衣,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隐约可见,再加上他时不时甩甩头发,反倒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萧暮灵没心情看他,拉着他一路飞跑。

叶望潇不知她是何用意,刚要开口埋怨,便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因为这一声,整个夜仿佛都被颤动了。

“啊!怎么了怎么了?”正在水井边打水的青砚听到这声,手一个哆嗦,铜盆翻倒在地,“噹”的一声脆响,惊的魂都散去一半!

他再看看流在脚下的水,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变成了红色。

鲜红,刺目!

如同置身于地狱里,青砚吓得连喊都忘了。

萧暮灵拉着他们俩人刚藏起来,就见院子外飘落下几个杀手。

这帮人的武器上沾满血迹,如同嗜血的修罗,要将这里屠戮殆尽,为首的是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一股浓重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出。

最可怕的不是他正在滴血的手,而是那双诡红色的瞳仁。

具有一种可怕的穿透力。

只要是看过这双眼的人,只怕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

叶望潇:啊嘿嘿嘿……

萧暮灵:嗯哈哈哈……

叶望潇:你笑什么?(这么傻还神捕的妹妹,笑死人!)

萧暮灵:呵呵,你笑什么?(这么傻还敢冒充本姑娘的师兄,嘻嘻,脑子里肯定装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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