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灵三人天一亮就出发了。
刚到浔阳城的时候,就在城门口遇到两个人。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傻师兄换了衣服之后都变了一个人般,要不是腿还瘸着,活脱脱就是她刚认识时的贵公子。在萧暮灵三人未出现之前,他面露焦急之色,一边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当萧暮灵出现之后,他立马瘸着腿上前来。
萧暮灵跳下马去,问道:“你怎么在这?”
叶望潇甩甩头发,很是潇洒地说着:“我掐指一算,你们就该这个点回来……”
青砚哧地笑了一声,麻溜地拆起了他的台:“萧姑娘您别听主子瞎说,您昨晚没回来,主子都担心了一夜,这不,天还没亮就在这……”
“青砚!!!”
叶望潇大觉丢人,一把扯住青砚的耳朵。
青砚哭丧着脸,嘟囔着:“主子不让我说,我不说了!”
原来傻师兄这么关心自己,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捏,真的好笑……不过,听起来还是挺高兴的!她笑着道:“好好好,你都成半仙儿了!呐,我将许大哥和青葙姐姐带来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叶望潇向许秀书和青葙抱了抱拳,对着萧暮灵一挑眉:“当然去了!”说完,他拍了拍掌,旁边的车夫得令将马车赶来,“瞧,我都准备好了!”
萧暮灵想翻白眼。
叶望潇又打量了下许秀书两人,见他们穿的这样寒酸,便道:“二位要不要换身衣裳?”
萧暮灵再次腹诽,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许秀书回道:“无妨,青葙本就有父孝在身,是该素淡一些。”
叶望潇哦了声:“那我们出发吧!”
***
五人到了邢府门口。
萧暮灵刚上前让家丁通传来意,就听到一阵车马轱辘声传来,众人闻声看去,但见一辆华丽马车如仙界御座般缓缓使来,车厢四个檐角悬着的铜铃伴着马蹄声奏出清脆的铃音来,描金门廓前的菱纱被风吹起,依稀可以看到马车里的人影来,是个公子。
嘿!竟敢比本公子还招摇!
叶望潇看着他自己的破旧马车,心里很是不满。
见到驶来的马车,原本要进去禀报的家丁停住脚步,马夫拉起缰绳,躬身将小凳子端下来摆好。做好一切,两人很是恭敬地侍立再侧。
谁啊这是?
还有人比傻师兄气派更大?
萧暮灵目不转睛地瞧着——此时,门帘被一把折扇撩开,里面的人踩着金丝黑缎长靴于小板凳上,风度优雅地下了马车。众人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样貌,只见他生得面冠如玉,风度翩翩,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贵气来,却并无纨绔子弟的轻浮,让人多添几分好感。
“这几位是?”
男子一合手中扇子,向两边的家丁询问,然而,他的目光刚一落到青葙身上,瞳孔就骤然一缩,他忙上前几步,讶异道:“小妹?你……你没死?”
青葙自然认得他,她欠身道:“姐夫。”
此人正是邢府的公子邢珩,忽见青葙在自家门前,他的目光久久在她面上未曾移开,是惊讶,更是惊喜,好半天他才缓过劲来,伸手相邀:“快,都里面请!快去告知少夫人!”
叶望潇与萧暮灵相视而笑。
帮助青葙和自己的家人团圆,真是一件积功德的事啊!
一路走来,入眼皆是雕梁画栋,碧瓦朱甍,好一副大家气派。尚未走至大厅,就见一袭茜衫纤影踏尘而来,“瑶琴——”一声带着颤抖的呼唤,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了她们身上。
站在众人面前的两姐妹,一个衣装锦丽,宛如傲雪红梅;而另一个,则是荆钗素服,淡如清莲。此刻,大厅里鸦雀无声,静的仿佛只有她们两个人,唯有两颗心,在血脉的呼应下跳的越发急促。望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姐姐,青葙泪流满面,唤道:“姐姐——”
“瑶琴,真的是你!”
沈玉琴踉跄着上前,轻轻拥住了青葙,拥住这个世上唯一幸存的姊妹,泣不成声。再多的话语,也不及此刻这个温暖的拥抱来得真实。众人也跟着热了眼眶。
“……姐姐?你还好吗?”青葙紧紧抱着她。
“我还好,却一直以为你已经,如今你能回来真是……”沈玉琴哽咽着,她伸手抚摸着妹妹清瘦的面庞,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整整一年时间,你都是怎样过的啊……”
青葙望向许秀书,微笑道:“姐姐,你放心,我过得很好。”
沈玉琴道:“让姐姐好好看看……”
***
那边,姐妹俩叙着旧。
这边,邢珩已经让丫鬟们上了茶水。
萧暮灵看着团聚的姐妹俩,悄悄向一旁的邢珩道:“邢公子,沈家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邢珩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一年前,岳父大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得罪了江湖黑道的人,沈家在一个晚上竟全家惨遭毒手,出事的时候,若不是我正好带着玉琴出去找大夫,怕是也难逃灾劫,沈宅被害的人全都被烧成焦骸,面貌难辨,所以我们也以为小妹不在了……如今小妹回来,真是老天保佑啊!”说着,他朝着他们拱了拱手,“还要多谢三位!”
萧暮灵谦道:“邢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些举手之劳罢了。”
再听到灭门案,叶望潇倒是好奇起来:“凶手是谁?多久破的案?”
邢珩想了想,回忆道:“凶手是山东罗刹帮的二当家,在江湖上恶名昭著,官府的人心知这是江湖仇杀案,就向江湖正道联盟聚义盟求助,聚义盟出手,很快就将此人给捉拿归案,前后算起来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宏亮的笑声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丝绸的中年男人阔步而入,“呵呵,珩儿啊,今日东铺那桩单子……”见厅中站着这么多客人,他连忙止住了下面的话,而是笑呵呵向诸位点点头道:“今日家中有客人?”他正是浔阳商贾中人缘最好、名气最响的一位,因他每年都会给难民施米施粥,所以大家都亲切地唤他“邢大善人”。
邢珩连忙道:“爹,你看看谁来了!”
邢大善人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很快,便落在了青葙身上,看着那张与沈玉琴相似的面容,他激动上前:“侄女你……你安然回来了,哎呀,真是天之大幸啊!”
青葙忙施了一礼:“见过邢世伯。”
邢大善人瞧着青葙,感慨道:“唉,沈家蒙此大难,我们未能及时援救,此事老夫实在憾恨终生,好在侄女你没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邢大善人的眼里俱是对小辈的慈爱,看得众人心中一暖,只听他朗声道:“侄女,你既然平安回来,往后就与你姐姐一道,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缺的用的,尽管吩咐了下人去!”
对于这般殷切,青葙只是知礼道:“多谢世伯。”
邢大善人点点头,注视着屋中其他几位陌生人,问道:“珩儿,这几位是?”
邢珩一一介绍道:“爹,这位是许公子,是……小妹的未婚夫婿,当年便是他救了小妹,并且一直照顾小妹至今。这位是萧姑娘,这位是叶公子,这是青砚小兄弟,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他们几人。”
邢大善人抱了抱拳,郑重道:“几位侠士大恩,老夫实在感激不尽!”
萧暮灵几人连忙摆手,说了一些贺喜的话。
邢大善人将目光落在许秀书身上,细细地打量着他,见他一身书卷之气,想来也是清白人家,很是满意道:“侄女失踪这段时间,想不到竟有此良缘,真是一件喜事!许贤侄一表人才,器宇不凡,能够得此佳婿,想必沈兄九泉之下亦能欣慰……”
青葙红了脸,许秀书微微一笑。
大概越看越满意,邢大善人笑了几声,对着厅外的管家道:“老金,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另取一百两银子来,我要好好设宴款待几位恩人!”
萧暮灵本来想着不必了,却听叶望潇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瞪了一眼叶望潇,就见叶望潇贱兮兮的模样——沾点喜气不好吗?
邢大善人对众人道:“回来匆忙,我去换身衣服,珩儿,你先招待好大家!”
邢珩笑道:“孩儿知道。”
众人在厅内说笑,不刻,管家便托着银子过来了。
经过门厅时,一阵风起,托盘上的红绸被吹落,露出白闪闪的银子来,萧暮灵望着托盘上那堆银子,心中感慨,这银子给了一波又一波,她都不好意思拿了,而这边叶望潇那没出息的,望着灿亮的白花花银子,险些口水没流出来,萧暮灵踹了他一脚:“这么多人看着呢,就这点出息!”叶望潇连忙克制住自己夸张的表情,嘻笑道:“以后再也不用去讨饭了!”
忽然——托盘上的银子哗啦一声连带托盘全都撒在地上。
叶望潇连忙奔过去捡起地上的银子,而萧暮灵却注意到跌坐在地上的管家,管家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满脸惊惧之色,他的目光死死盯在许秀书的脸上,而后爬起来就跑,邢珩喝道:“老金,你这是做什么?”
众人连忙追去,只见他跑到半路便遇到了邢大善人,邢大善人俨然换了一身新衣,虽然被撞,他依然笑呵呵地望着满脸惊恐的金管家,问道:“怎么了?”
金管家退了几步,指着许秀书道:“他他他……”
一股不好的感觉在众人心中蔓延。
邢大善人扶住他,道:“他什么?”
金管家斩钉截铁道:“就是他,沈家出事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拿着剑进去的!”此言一落,在场众人皆是震惊,他又继续道:“他和凶手是一伙的,老爷啊!”
啊!和凶手一伙的?
众人的目光一齐落在了许秀书的身上,只见他身躯笔挺,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丝毫不动容。
未婚夫无故被人指责,立在姐姐沈玉琴身边的青葙有些急了,沈玉琴拉住了她,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对于大家投来的目光,邢大善人解释道:“老金的家小丧生在沈宅中,情绪难免激动了些,贤侄可别忘心里去。”说完,他责备道:“老金,话可不能乱说!”
金管家抓住他的手:“老爷,您要相信我啊!”
邢大善人迟疑片刻,问道:“你倒是说说,那天晚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本来想给巧儿母子送两身衣裳,快到沈宅时,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站在沈宅屋檐下,借着月光,我看到他的模样,就是他!”金管家颤颤指着许秀书,“当时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剑,鬼鬼祟祟地跳进了沈家!”
“我把东西给了巧儿,又告诉了管家老何院里进了贼人,让他们自己当心着点,谁知道我走了不过一刻钟就出事了……”金管家涕泪横流,“巧儿和小虎都死在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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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金管家说着就要上前,却被邢大善人拉住了,邢大善人面上有些难看,他看向许秀书,问道:“贤侄,你那天晚上可是真的去了沈家?”
许秀书坦诚道:“没错,那日晚上,我确实去过沈家。”
青葙也上前一步道:“这件事情,秀书与我说过。”
邢大善人听到这里,笑着打圆场:“既然侄女都知道,那可能真的是个误会……”他再思索一番,向许秀书道:“贤侄那晚去沈家,是因为……”他的目光落在青葙面上。
这件事情关乎青葙的名节,何况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许秀书如实以答道:“实不相瞒,沈老爷与我的义父是故交,那日晚上我来沈家,是想来问一些事情……”
“问些事情?”
金管家再次激动:“那你为什么带着剑?你分明是要杀人!”
许秀书锁眉,硬气道:“我没有杀人!”
金管家将求助的目光落回邢大善人面上,他坚持道:“他一定和凶手是一伙的,老爷啊,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呀,不然那么多人就枉死了啊……”
叶望潇看不过眼,提醒道:“不都结案了吗?凶手都被斩首示众了!”
金管家依然一口咬定许秀书那晚出现有问题,催促着邢大善人把他绑了送官府,对此,萧暮灵出声道:“金管家,恕小女子多言,你是否亲眼看到许大哥杀人?”
金管家愣着道:“我是没有看到,可他……”
萧暮灵打断他的话:“人证物证并不齐全,若是仅凭猜测,恐怕对许大哥不太公平!”
听到这番言辞,邢大善人点点头,按住金管家的肩头:“这位姑娘说的对,老金啊,你的心情我明白,但也不能就这样糊涂冤枉人,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他说着,又转而对许秀书道:“贤侄,事关重大,还请你暂留府内,待事情查明再做定夺!”
许秀书点点头,看了眼青葙。
萧暮灵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由瞧了眼叶望潇。
这时,邢大善人道:“珩儿,老金,你们一起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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