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了？”
刘纪妍轻轻点头，“此人有所企图。”陶霏然笑，再去吻她。“他什么意思我自然明白，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有什么企图？”
刘纪妍深情款款情真意切，“说来惭愧，我与那人一样，企图你这个人。”
“企图我？”陶霏然眉一扬，大笑，松开刘纪妍，一脸兴味， “若男人跟我说对我有企图，我还能想到一些理由，比如说他贪我这两分姿色想揩点油；比如说他需要一个女人为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给他做一世牛马；也比如说他真心喜欢我想要娶我；也比如说他看中我家庭环境，未来岳父或许能在事业上助其一臂之力等等。趋利避害是人类本能，就算这些是真的我也不会感到太奇怪。但是，一个成婚已久、有钱有势、要星星没人会奉月亮到她面前的女人，说对我有企图，这我，啊，我还真不止一点糊涂。”
刘纪妍忍耐力惊人，笑容可亲，“糊涂就糊涂好了，太明白反而不美。”
“对，难得糊涂吃亏是福。但我是个小气的人，不爱吃亏也就没那份福气可以糊涂得起来。”
“霏然。”
“当时我还算年轻，剖开胸膛片刻也尚且有复原的能力。”陶霏然非常诚恳，毫不掩饰她内心的怅惘，“时移世易，如今再无可能，还请放过彼此。”
刘纪妍看着她，眼神坚定，“不放。”
陶霏然撇开眼，冷冷地说：“这话说迟了。”刘纪妍脑袋昏沉，无法思考，于是说道：“请给我机会，我，偿还你。”
“偿还？用什么来偿还？感情我不需要，钱我自己……”陶霏然眼睛一亮，站直了身体，对刘纪妍微笑，“啊，你觉得多少合适？不然，你把光华新园区的基建部分拨给我来做。”
“我没有与合作伙伴中途解约的足够的理由。”刘纪妍苦笑。陶霏然也笑，伸出手去，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因为你要补偿我呀！这理由接近完美。”
刘纪妍直言不讳道：“沈沐林的公司太小，蛇吞象只会噎死他，他本人亦缺少魄力与远见——”
“——他这般不堪？”
“不不，我没有贬低他的意思，只是……”只是实话不太好听。如果换做旁人，她绝对不会开口，这无疑不是明智的举动。果然，陶霏然快速接下话音：“只是沈沐林还不够奸猾，不具备做大项目的能力与手段。”明目张胆地指桑骂槐，她做得再好没有，刻薄话张嘴即来，说完还摊摊手，诚恳道：“所以嘛，您还是请便吧。”不给刘纪妍任何再次开口的机会，关灯锁门，飘然而去。
而被人看低的沈沐林如一般刚站稳脚跟的创业者一样，不错过任何机会，公司业务量大增，人手不够就找陶霏然帮忙，帮不了忙诉点苦似乎也好过点。“贤妹，兄长这里人手紧缺，快来搭救。”陶霏然正接待前来考察的客户，工作做完了还要为他们做向导，带他们一地一地地逛。天热、客人啰嗦，累得她想翻白眼装病，有气无力地说：“哥哥，小妹两腿已经跑断，请用轮椅来接。”
沈沐林大笑，听她说在城外，便赶过去。陶霏然见他裤脚上沾着泥点，那部半年利润买来装点门面的汽车也是一塌糊涂，叹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
沈沐林深以为然，把陶霏然请上车，丢来一份合约， “明辉公司业务部那群精英，个个眼睛长在额角上，从来不屑搭理咱这种麻雀般大的公司，这回竟然有合约送上门，你说他们在捣什么鬼。”
陶霏然翻开文件，嗬，条件诱人，效益可观，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谁跟你接洽？”
沈沐林电话响，一边回话一边回答陶霏然问题：“业务部高级业务员。”
“你跟他是老友？”
“我也希望是这样。”
陶霏然皱眉，“那你跟他们公司谁比较熟？总裁夫人？”
沈沐林一拍方向盘，“我要是跟她是熟人我还用苦哈哈地做得像头牛？”陶霏然看他裤脚上的泥点，“你的意思是可以洗刷干净做小白脸了？”
两人哈哈大笑，暂且苦中作乐，笑完了还得面对生活。
“你什么看法？”
陶霏然盯着那份合约，似笑非笑，“这么大份香甜可口的馅饼送到面前来，浪费可耻。”
“嗯，看来我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时候长了，观点竟然完全相同。”沈沐林笑逐颜开，“贤妹，你有了男朋友没？”
“干嘛？”
“没有的话咱俩一起过得了，一定是绝配。”
陶霏然被气笑了，“兄妹变夫妻，□□。”
“咱不生孩子便是，你住一间房我住一间房，你上你的班我上我的班，家务找人来做。”
陶霏然直白眼，“行啊，你快回去把保单受益人改成我名字。”
两人说笑一会儿，沈沐林电话又响，看了一眼，略有不耐地接通，低声说：“上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不起我很忙，现在说话不方便，不在本市。”
等他挂断电话后陶霏然笑说：“怎么，外面欠了情债？”沈沐林也笑，矢口否认，“没有的事。”陶霏然哀叹，“奉行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沈沐林也开始逢场作戏，果然没靠谱的了。”
“去你的，胡说八道吓走人家小姑娘。”如今沈沐林也算是小有事业，加上卖相不错，为人又大度，懂得尊重女性，很得异性好感，就是陶霏然像块木头，还总爱打击挖苦他，“小姑娘？沈沐林你好不要脸，这么大年纪好意思骗人家小姑娘。”说得跟沈沐林七老八十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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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林性格宽厚，对陶霏然也非常纵容，不管她说什么，笑笑也就过去了，从不会当真。陶霏然曾说他这样的性格其实不合适做生意，至少，会吃亏。沈沐林承认她说得对，但他总也有狡猾的时候，拉上她便是证明。
“对了还有一个事要跟你说，阿南需要一份工作。”沈沐林拿出认真的神情，陶霏然就开始头疼，抢先说：“我一早讲明，除了账务，其余我不过问。”她马上把刚才商讨合约的事给忘了。
“谢谢你，霏然。”
陶霏然还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没你想象的大度。”
“我明白，我可以保证。”
人活着是得要一两个知己三两个老友才行。陶霏然在心里叹一番气。
性格决定命运，如果觉得现实不尽如意，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但目前有必要先弄清楚一件事，打电话约刘纪妍见面。刘纪妍受宠若惊，“有事？”
“是不是我得先跟你助理预约才是？”
刘纪妍笑，“当然不是，我人在香港，无法赴约。不然你飞过来，我们去维港吹海风，去避风塘吃海鲜，去太平山看夜景。”
陶霏然哼笑说：“没你那么好命，明天还开工养活自己。”刘纪妍心里一痛，谁命好真是难说。“霏然，我很想念你。”
陶霏然嗤笑，把话题跳到开始，“没时间拉倒，只要我的事你没插手就成。”刘纪妍摸不到问题关键，“气成这样，我怎么你了？”那边区秘书敲门，“刘总，客人到了。”刘纪妍起身往外走，继续说：“不说我从没干涉过你任何公事私事，若是我想插手你的事，就不会被你看出来。”
这下陶霏然真生气了，恼羞成怒，甩下电话就走，客人全丢给同事去服侍。性格决定命运，的确是自己有问题，且问题多多。她一口气兜回市里，恍惚地跟着人家身后走进一家购物中心，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层又一层，回神之后发现自己身在书店内，买一大堆的书。她倒并不后悔神不守舍间买了这些东西，但发愁怎么拿走，实在不少，应该很有些份量。
“需要帮忙？” 一年轻女子在旁边问。陶霏然十分感激，“谢谢你。”
女子拎起一摞书走在前面，然后回头笑说：“第一次看见有人一次买这么多书。”她一双眼睛深邃明亮，一笑却露出两颗虎牙。陶霏然马上喜欢她，“我不是开书店的。”
“你当然不能是开书店的，不然我就要怀疑你的身体某部分出了问题。”
“你是指脑筋？”
那女子大方地笑说是，陶霏然挑眉，“你是，医生？”
“不是医生也会这样认为，没人会那样做生意嘛。”说着，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还有消毒水的味儿？”
陶霏然心说怎么会没有那种人呢，你没见过罢了。“对。啊，请别在意，我嗅觉比一般人敏锐，对所有气味都敏感，因此曾考虑过做闻香师。”
“闻香？听起来像是个极浪漫的职业。”
陶霏然把书放进后备箱，“我也曾这么认为，但了解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且规矩多多。我这人自由惯了，且贪口腹之欲，若因此受约束，那将大大不妙。”
女子笑容灿烂，“我是钟惠颜，你贵姓？”
“免贵姓陶，名霏然。”
“可有字？”
“长辈未曾惠赐，也许我该给自己取个字。”
钟惠颜笑，低头看表，已到晚餐时间，随口发出邀请，“附近有家餐厅，朋友力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