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江那一下咬得是又急又重又狠, 温钰嘴唇登时便出了血,一股浓郁血气立时便萦绕在两人鼻间。
晏清江这一咬, 把自己还给吓了一跳, 他推开温钰,欲哭无泪地喊道:“就想了这个!”
说完转身便想跑。
温钰让他那一扑, 老腰都差点儿让桌子硌断了,他一手扶着腰起身,一手赶紧去拉他手,一使力又将人给拽了回来。
温钰让他那一吻, 便也终是确定了晏清江心意, 不管不顾便将晏清江环着腰给搂住了, 垂首额头抵住他额头, 嗓音低沉柔声便道:“我在后巫族那夜便想同你说,你若是女子,这么一吻,我就得娶你了。”
晏清江正欲挣脱他, 闻言人也有点儿懵,暴躁地脱口便说:“我知道, 你说过了!你今早上刚说过, 不用再说一次!”
他没头没脑地撂下这么一句,挣开了温钰又要走。
温钰眸子一转便知晓他晨起到底梦了些什么, 他也不戳破, 嘴角抿着笑心中甜得简直要齁死人。
温钰疾步追去又拉住了晏清江, 故技重施又将人给揽入了怀, 也不顾他动得厉害,只鼻尖碰着他鼻尖,眼神温柔缱绻,压着嗓子兀自继续道:“我现下又在想,就算你是男子,这么扑过来咬一口,我也说不得,就想娶你了。”
晏清江这下终于愣住,这话温钰梦中说过,此时又说,他当即便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他动作一停,眸光陡然迷茫,温钰也不再多说,抓准时机偏头就去吻他,晏清江让他吻
得轻颤了一颤。
俩人俱是生手,也不大会吻,只凭着本能唇贴着唇相互轻吮,温钰一唇的血尽皆喂进了晏清江嘴里。
晏清江憋着呼吸笨拙生硬,俩人吻吻停停,也不知到底吻了多久,温钰微微喘-息着与他拉开些距离,额头靠在一处,这才闷笑着,哑着嗓子道:“晨起就是梦见我这般对你,才梦-遗了么?”
晏清江脸色一红,垂首敛目,嘴唇翕合,想说什么又没说。
温钰心下了然,故意坏心地追问他道:“难不成,我还对你做其他的了?”
晏清江脸上更红,紧抿着唇就是不言不语,两手揪住他腰侧衣裳,额头就势抵在他肩头。
温钰只道他皮薄,又顾忌他心境起伏若太大走了岔道,便转了话题,与他相对絮絮叨叨说些剖白内心的话,从初见说起,到什么时候眼里心里都只有了对方,说到动情处又抱着晏清江吻了吻他额头脸颊。
外面日头渐渐落下,屋内也暗了,桌上那一盏灯摇曳着橙黄的烛光,将那一室柔情映衬得如画似的动人。
“那位大公主呢?”晏清江埋在他肩头突然道。
“哪位公主?”温钰用完就扔,装傻充愣。
“花容月貌的那位。”晏清江咬着牙提醒他道。
“这京城还有花容月貌的公主?”温钰不要脸道,“我可不曾见过。”
“体贴温顺呢?”晏清江又问。
“俱是听说。”温钰轻声哄他。
“犹善诗词歌赋?”晏清江接着追问。
“那是以讹传讹。”温钰又说。
“宫中才女?”晏清江倒是记性好,温沁如那些说辞他全数都给记下了。
“干我何事?”温钰憋着笑意也不敢出声。
“沁如的嫂嫂?”晏清江继续咬牙翻旧账。
温钰忍不住哈哈大笑,搂着心上人道:“那不就是你么?”
晏清江让他一句一驳逗得终是笑了,温钰活了小半辈子,今日才知,他原还有说情话哄人的绝招。
再说饭桌上那一闹,温沁如始终吊着颗心,也不知那俩人究竟谈得如何了。
她只道她那哥哥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虽说小半辈子也不曾做过出阁的事儿,但也是个脑
筋与常人不大相同的榆木疙瘩,做事不婉转,尤其在情-事上,颇让她担忧。
温沁如思来想去,终是待日落时分,端着些糕点转到了温钰的院子里。
温钰的房门闭着,屋里暗着,晏清江的房门不只敞着,还亮着灯,屋内还隐隐传来些响动,似是两人在低声私语。
她站在门前抬袖掩着唇笑了笑,放了心,又重重咳了一声,扬了扬嗓子道:“哥哥,晏青?”
她这么一唤,屋内相拥在一处的人立时便分开了。
温钰拍了拍晏清江的肩,让他在桌前坐下,出声道:“沁如,进来吧。”
余音未散,温沁如端着盘糕点入了房内,她眸光与温钰甫一接触,便皆心照不宣地弯了
弯眉眼。
“我瞧着晏青今日胃口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便从厨房端了些点心来,怕他夜里饿着。”她由头找得妥帖,晏清江起身跟她道谢,接过她手中糕点盘便搁在了桌上。
温沁如目光往他唇上一转,轻“咦”了声,诧异地又回头去瞧温钰。
晏清江唇肿着,唇下还有一道清浅的血迹擦痕,温钰唇上不止肿了还破着......
这......这是......
温沁如眸光来回逡巡,抬手指了指自己嘴唇,晏清江瞬间便懂了,他尴尬地偏头躲闪,温钰却笑出了声。
温沁如也“噗嗤”一声笑了,晏清江脸上登时便烧红成一片。
温钰半打趣半呵斥温沁如:“他脸皮薄,你莫总盯着他笑。”
温沁如憋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频频点头,晏清江顶着一张红脸又欲躲闪,又忽觉自己该坦荡些,不应如女子般扭捏才对,便梗着脖子任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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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撑多久,他自己也跟着笑了。
他们一阵玩闹后,温沁如回了自个儿屋中。
晏清江捻了块糕点咬了口,品着果仁清香,霍然便福至心灵,抬眸对温钰了然道:“你兄妹二人在饭桌上,便是故意拿我在开玩笑?”
温钰低声向他告了罪,径直蹲下拉住了他的手,抬眸与他对视,眸中盛满了一腔深情,柔声道:“我同你道歉,是我央着沁如帮我一道试探你的。娶公主是假,可我适才与你说的那些话却是真,半分玩笑也无。”
“嗯。”晏清江点头道,“我信你。”
温钰闻言又笑着去吻他额头:“那就好,明日我便要开始上朝,这就要去睡了,往后也不能频繁早退。你与沁如在屋中若是闷了,便出去走走,晚上早些等我回来。”
晏清江点头应了,温钰行到屋外复又折返,扶着屋内廊柱温声叮嘱他道:“任沧澜要是再给你那些书——”
晏清江脸“腾”地又红了,抢先结巴道:“我我我不看就是!”
“——不是,”温钰低声闷笑,挑了眉道,“他若是再给你那些书,你就悉数全拿回来,咱们转手再卖,还能换些银两。”
晏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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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打第二日起,温钰便忙了起来,连带着任沧澜也来得少了,只不过中间任沧澜还是抽空来了次,进门就问他俩要喜糖。
温钰将他一眼瞪了,他还假情假意地嘤嘤哭泣,说温钰就是那所谓的“新人领入房,媒人抛过墙”。
再后来,京里也渐渐入了夏,气候热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也便不怎么爱往外去了,只窝在屋中,便能好受许多。
温府的日子便从此过得波澜不兴,用过晚饭,温钰常陪晏清江在房中说话,他俩皆是性情内敛的人,适才互道衷肠有了些情谊,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左右不过在灯下相依相伴,日子过
得也就比以往再亲密些。
温钰映着烛火教他读上几句书,挑些美好诗意的词句,手把着手教他在宣纸上一遍遍地写,临睡前又拉着他手腻腻歪歪絮絮叨叨些情话,等他睡下了才走。
端阳那日,温钰带着温沁如与晏清江去看舞龙舟,回来时怀中便抱着个陶瓷小罐,温钰一直惦念着晏清江要养鱼,路上见到便买了几只鱼苗。
他将鱼苗倒进回廊前的莲花池中,晏清江晨起喂完鸡喂完他的驴子十两,便又去喂鱼,他每日将手放在水下,待那几只鱼苗过来绕着游来游去。
温沁如曾与温钰道:“晏青活得分外知足。”
“嗯。”温钰站在回廊里,瞧着晏清江背影回她说,“他昔时孤独惯了,无欲无求得厉害,如今给他什么,他都稀罕。”
温钰说完便又去给那两段琴身上漆,夏日燥热,那漆晾晒的时间也大幅缩减。
眼瞅着夏过了就是秋,温钰私下里一直在琢磨,是否该省下几遍上漆的步骤,赶在他离家前,将那琴早些完工。
立秋那日,天上星象又起了变化——岁星东行入太微廷中,出东门,天下有急兵。(注1)
温钰立在院中那棵梨树下,抄着两手仰头,晏清江与温沁如在他身侧借着月光抬首数着树上的梨,那些梨已快成熟,吊在枝头间压得枝头颤颤巍巍的。
“或许下月便能吃了。”温沁如对晏清江道,“只可惜回廊前那些桃树却不产果子,不然也有桃子吃。”
晏清江懵懂点头,思忖片刻又问道:“为何那些桃树不结果?”
“开花好看的树一般都不结果。”温沁如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仰头琢磨了一琢磨,望着头顶月亮道,“或许——这树与人是一样的,若是样样都会,事事圆满,想来也是不大可能的。”
温钰瞧在一旁只觉好笑,却又觉得温沁如这番说辞既妥帖又通透,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正在一处玩笑,突然便有人快步进了院门,躬身拱手下拜道:“大人,宫里来了人,让大人即刻入宫面圣。”
温钰不无意外地应了声,让他退下,转身也不避温沁如,手抚上晏清江肩头,唇凑在他额前吻了吻,温声交代:“你今日睡晚些,等我回来有话同你讲。”
温沁如在一旁吐了吐舌头,晏清江如今也越发皮厚了,脸也没红便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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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钰被人带着领往御书房,贺珉之斜靠在御座上,眉头微蹙,见他来,又是用一贯凉薄中自带三分调笑的语气道:“温卿可知朕为啥深夜将你召入宫中?”
温钰身后,房门被人关上,屋内除去他与贺珉之再无他人。
温钰跪拜行礼,起身后便如实答道:“是,臣知晓。”
“温卿果然能掐会算。”贺珉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手撑在耳下,拖足了长音。
那一刻,温钰便想,他的劫数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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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岁星东行入太微廷中,出东门,天下有急兵;——《皇帝占》
这一段具体发生了什么,会放到后面解释~下一章是古代部分最后一章糖,然后再出现古代部分,就要跑剧情了。
最近的捉虫其实都是在改和谐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