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纯被她搂住的时候,姿势已经变了型,掌刀直冲着他脖子削过去,甘哲喊得惊天动地,松手跳开两步,伸手揉脖子:“阿蠢!我擦,疼疼疼!我脖子抻着了!”
“该!”叶纯哭笑不得,“让你大马路上发疯。”
“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手上出力了嘛?”甘哲疼得呲牙咧嘴,“这么久不见,你都练成开山掌了。”
多年不见,再见——叶纯抬头在心里默默描摹他,近在眼前的眉眼——再见不如怀念,眼前这人,是撑起了她十丈软红尘的人,也是随时可以使之崩塌的人。勿论她回避了这段感情多少年,做了多少思想建设,一旦相遇,她依然只有丢盔弃甲的份。
“你就贫吧!我也没出多少力!不然你这脖子还保得住?”真是又想远离又忍不住想靠近啊,她叹了口气,拽着他领子把人扯到面前来,踮着脚,拨开他的手道,“你别瞎揉了,我瞧瞧……。”
叶纯比甘哲低了一头多,微微踮着脚尖一手扶着他肩膀,半靠在他身前,甘哲抬手握住她腰,帮她稳住身形,动作自然得就像呼吸一样。
甘哲矮身,下巴擦着叶纯耳朵,叶纯伸手轻按他脖子上的筋。阳光正好,他心里莫名的安静,在他们身前喧嚣的车水马龙、喧闹的人群,似乎都被隔出去很远很远。
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男女不忌,抱在一起摔跤互殴模糊了性别。
而现在,一晃眼,他们都长大了。
“叶小纯。”甘哲在她耳边低声道,“见我跑什么?还笑得那么生疏。”
叶纯耳朵怕痒似得偏头躲了躲,没回答,她想,她不愿意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热,这种话十年前她不会说,现在也照样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好么?”
叶纯嗯了一声。
“小时候话挺多,长大怎么这么腼腆了?”
叶纯叹气,声音轻轻浅浅,合着周身的嘈杂,似乎被衬托出些许哀伤的味道。她理所当然道:“长大了,总归就变了,哪里还能跟小时候一样呢。”
“是啊,你也长大了,还学人家相亲了。”甘哲半是喟叹半打趣,叶纯闻言,手下动作顿了一顿,自嘲地笑道:“没办法,我嫁不出去么。”
“谁说的,你嫁不出去其实挺没道理的,”甘哲让她按得舒服得眯了眼,跟小时候一样絮絮叨叨,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你除了打架特爷们儿,其实其他地方挺女人。比小时候好太多了,腰又软又细,手也很……。”
下一刻,天翻地覆,甘哲躺在水泥地板上晒太阳……
来往行人眼瞅着,那名文静瘦弱的姑娘,抬脚踹翻了身前那男子,溅起一地灰土。
众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后接快进键,纷纷躲得八丈远。
“姓甘的!”叶纯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人一只大手方才一直搂着自己的腰,她红着脸伸脚在他肚子上踩出了一个鞋印,握拳空挥,“特么你越来越欠揍了!”
说完绝尘而去。
甘哲不可思议地直着眼睛,抹了把脸,一手捂脖子一手扶腰爬起来,盯着她逃跑似的背影,默了半晌“嗤”一声摇头笑了。
好久不见啊叶小纯,你都学会害羞了。
晚上甘哲拖着个大箱子回家,屋里只有甘甜甜一个人,甘甜甜腿搭在茶几上,就着垃圾桶毫无形象可言地在啃哈密瓜,她眼神直直钉在电视机上,看《法医探案实录》,居然笑得嘴里的瓜瓤吧啦吧啦乱掉,蜜黄的果渍糊了半张脸。
甘哲把行李箱丢进自己屋里,转回来坐在甘甜甜身边,扭头就着她手,飞快地在没牙印的一侧咬了口,边嚼边发出舒爽地赞叹:“真甜!”
甘甜甜瞬间停了动作,撇着那张跟涂了层唇蜜似的嘴,嫌弃地“咦”了一声,拖着老长的音。
“嫌弃我怎么的?”甘哲扣指敲了敲她脑门,“个没良心地,箱子里那些化妆品,我待会儿就搁对门牛奶箱里,你信不信?”
“信信信!你恨不得把工资卡都塞对门牛奶箱里。”甘甜甜手一松,瓜牙儿应声掉进垃圾桶,她拽出张手纸擦干净了脸,无视甘哲快瞪出来的眼珠,“抱歉啊,职业病,有洁癖。”
“你自个儿看看你那脸!还洁癖!”甘哲把手机屏幕竖在她面前,甘甜甜左照照右照照,开始默默捏走脸上黏着的纸屑。
甘哲道,“你是法医,法医好嘛!”
“法医也是医!”甘甜甜反驳道,“有本事你以后改口叫我‘甘法’,别叫那个‘医’呀。”
甘哲起身去厨房里切哈密瓜:“懒得理你。”
甘甜甜在他背后哈哈大笑,翘着石膏腿跟在他背后“噔噔噔噔”进厨房:“我说哥哥,你晚上去对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