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成戏台模样的舞台上一首rap版的《新鸳鸯蝴蝶梦》还没唱完,叶纯已经干了四杯的茅台,打破了三杯倒的定律。
酒保招待完了别的客人,转头让她竭力探着胳膊够酒坛的手吓了一跳:“我说,你又喝完了?!”
叶纯已经有点儿醉了,木木地点头,喃喃地唤出了一个名字,那俩个字像是吸进去的氧气般,奇异地与她的呼吸相合,她却似无所知地自顾自又斟了一杯,茅台贴着杯壁倒进去,瞬间就像隐了形,她眯着眼跟着歌手低声念叨歌词,一遍一遍地念:“爱情两个字好辛苦,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知多知少难知足……。”
倚着吧台要酒的汉服姑娘端着杯子还没离开,让她这幅模样绊住了脚步,她一眼就瞧出了缘由,“诶哟”了声身子一转往他们这边靠了靠,对着酒保挤眉弄眼道:“这是,情伤了?”
酒保暗暗冲她点了点头。
那姑娘伸手推叶纯,恨铁不成钢地呵斥她:“老娘平生最看不惯,为了个男人唧唧歪歪自己买醉的,是不是娘们儿?!”
酒保:“!!!”
“是娘们儿的,就算失恋了,也要先甩了别人!是娘们儿的,失恋了,就别自己偷偷地哭,随便抱着个人嚎啕哭够了,转身立马找个更好的!是娘们儿的,就算被人甩了,也要当众赏他一耳光!”
叶纯让她推得彻底趴倒在吧台上,侧着身子看她,眼里氤氲着水汽,睫毛缓缓地眨:“是我自已不知足,他说当我是妹妹,他说阿蠢是我妹妹,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打架,哪里会有其他感情呢?我听着,心里难受。”
汉服姑娘剽悍地发完言,听她这么说,愣了一愣:“你喜欢的——是你青梅竹马?”
叶纯点头,带着酒醉的迷蒙:“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为什么从小我就出局了呢?我长大了,可以不打架了,可以穿你喜欢的裙子,可以化你喜欢的妆容,可以跟你一起约会看电影,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我妈妈说你的婚房就买在楼上,我要怎么办呢?等你结了婚,还每天要与你碰面与你妻子碰面,与十五岁生日那天一样,被你逼着叫你妻子嫂子吗?”
“我想忘掉你,去阳城念书遇见何妍,回霖城工作遇见李瞳,到崇城散心又碰见张茵提起来贾妮,这么大一个国家,我怎么就逃不开关于你的记忆呢?”
叶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了她的爱情而流的泪,左眼的眼泪滴在右眼上,右眼的眼泪打在桌面上,古朴的吧台桌面渐渐的存了一小洼的泪。
汉服姑娘跟酒保面面相觑,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酒保叹了口气,凑近她,对她说:“你刚自己说的:等你喝醉了,胆子大了,就打电话跟他道一声恭喜,然后搬到看不见他的地方生活,不再折磨自己。你现在,准备好了么?”
叶纯趴伏在吧台上眼前一片模糊,她呆呆听他说话,眨着眼睛一直眨干净了睫毛上沾的泪水后,伸手把手机掏了出来,抹了把脸,在已渐渐凄凉的背景音乐中拨通了甘甜甜的电话。
甘甜甜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子书,手机响得时候直接按了接通,她“喂?”了一声,那边有人含糊着声音道:“甜甜,甘哲在不在家,让他听电话。”
“叶纯?!我哥?啊在在,你等着啊!”甘甜甜一蹦跳起来,光着脚一脚踹开甘哲虚掩的房门,吓得甘哲换衣服的手停在半空,扭头就问:“怎么了?!”
甘甜甜激动地几乎不会说话了,结巴地道:“叶叶叶纯找你!”
甘哲一把抢过手机贴在耳朵上,紧张地连呼吸都秉住了,他艰难地把想说的话都从喉头吐出来,又发现想说得实在太多太多,他终究只挤出了一句:“阿——纯,你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似是有谁在唱着歌,歌词听不清楚,却隐隐地让人觉得有点儿心酸。
叶纯的声音有些含混,她话说得很慢,却很清晰,似乎一字一句都是经过用心措词,她说:“甘哲,你跟李瞳什么时候结婚?”
“我……。”甘哲没想到她张嘴就问了这么一句话,懵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跟李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