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了半晌队长定睛一瞧,“嗬”一声乐了:“我说,你清楚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不?”
“苹果呀。”甘哲道。
“你再好好看看?”
甘哲低头一瞧,自己也乐了,他手上捧着个薄皮儿小西瓜,削了一地的绿瓜皮。
“我说你到底乐什么呐?神不守舍的。”
甘哲找了个空碗把西瓜放进去,俩指头捻着刀尖在白红相间的果肉上几笔雕出来个歪瓜裂枣的长短耳小兔子,傻乐地呵呵笑了两声,转身去洗手间里洗了个手,坐回椅子上装得一副云淡风轻,道:“哦,我那什么,我把媳妇儿哄回来了,我妹妹让我过两天求婚呢。”
“诶哟,咋滴?前两天闹别扭了呀?”
“差不多吧。”甘哲心道,别扭闹了好几年。
队长笑得一脸揶揄:“那你想什么时候办酒席?”
“啊?啊!”甘哲腆着脸笑,“那什么,虽然这事儿有点儿早,不过要是您能给我批上两个月婚假,我任何时候都想娶媳妇儿呀。”
“想要两个月婚假?”队长笑眯眯地瞧看他,徒然变脸,吐沫星子喷了甘哲满头满脸,“想要两个月婚假,就赶紧给我把盗窃那案子,以前的现场都给我好好总结分析做推断!不然给你小鞋穿!”
“我擦!”甘哲抹了把脸,起身走人,临出门把果篮也顺走了,“想破案哦?”甘哲学着他腔调,“得先把兄弟们喂饱了不是?我看您水果也不能多吃,我就带回去帮你孝敬弟兄们了!您可千万别感谢我!”
“卧槽!”队长扯着嗓子冲他背影吼,“甘哲你个混蛋!”
甘哲拎着一筐水果进了办公室,瞬间就被那帮饿狼疯抢一空,只剩个竹筐在他桌面上提溜提溜打转。
甘哲老神在在地翘腿坐在桌面上,道:“咱们队长可说了,吃了这筐水果养足了精神,就得着手破盗窃团伙那案子了。”
“我靠!”小李闻言就想把嘴里的芒果肉往外吐,甘哲眼疾手快跳下桌伸手托住他下巴,眼神环视一周,淡然威胁:“我说,队长的赏赐你也敢吐?”
正欲有样学样的同事们,集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甘哲满意地道:“这才对,半个小时后开会,记得把资料都带齐了。”
小李带头哭诉:“诶哟痕检大人,咱们才刚完一个大案子……这是剥削,是压榨!”
甘哲一副为难的模样:“没办法,痕检只是传话筒——说话不算呐。”
队员得了暗示,各个在心里骂队长。
“啊嘁啊嚏!”队长刚撩开被子准备上厕所就开始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直打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叶纯进展神速地用了一个晚上时间,帮左萌量了毛坯房的尺寸,一个晚上定了主体风格,一个晚上合着左萌跟宋衍的幻想,翻出了几本家具公司的产品宣传册出来,让她挑了最满意的出来。
周末就大致手绘好了设计草稿图,周一开始带着她进出家具公司进行实地考察,力图给左萌留出最大的空间,她好按实物,将设计更加完善成她最合心的模样。
左萌的未婚夫宋衍是大她一级的大学学长,左萌大二下学期两个人确定关系在一起,大学毕业宋衍一人去了国外读书,一年后左萌毕业工作。
宋衍走后的第三年,他们两个时刻保持的联系突然断了,之后的几年,左萌再也没有联系到他。
原本令人艳羡的感情,如今像是悬空于悬崖之上的一只蝴蝶,挥翅膀慢了晚了,就能被狂风一股脑盖下山崖,晕了懵了就再也没有机会飞上来。
叶纯带着她穿梭在浴室区,冷眼旁观她笑盈盈地拉着导购,问东问西后定了最心仪的一款,回头招手唤叶纯过去,叶纯终于忍不住问她:“宋衍有没有说他,这几年去哪儿了,为什么跟你断了联系。”
左萌伸手摸着陶瓷浴缸,沁凉腻手,她目光忽然有些空,她说:“我什么都没问他,他下飞机拎着行李箱在我家门口等我等到半夜,我本来想狠下心肠叫保安扔他出去,结果还是……让他留下来了。不是我矫情,是我,终究这么多年了,都在等他回来。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我想问他为什么的,”左萌道,“可是他先保证说,这么多年不联系,不是因为爱情没了,不是因为有了别人。这些对我来说就够了。宋衍那人,不好的遭遇他恨不得烂在肚子里……我也,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他经历了什么……。”
“叶纯,我总是——不由自主就想原谅他。”
“我明白。”叶纯了然点头,道,“看在爱情的面子上。”
“对!”左萌笑了,“看在爱情的面子上。”
左萌说完,追着导购去要产品的具体数据。叶纯跟在后面想,那个曾经让自已装作心肠很硬很坚强,很犀利地劝她去找个更好的回来的姑娘,也终于软倒在了爱人的面前,败给了长久的情深之中,心甘情愿。
就像是——她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