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不想见夏迪,周简也不曾逼迫他。
她陪着陆行在医院在的长凳上坐了很久,俩个人才回去。
从医院回来的她在家瘫了两天,忽的想起双十一前答应回家一趟,从沙发一溜烟的爬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从茶几上拿过手机订了晚上的到星城的高铁票,赤着脚钻回房里随意收拾了几套衣服,坐地铁到了高铁站。
候车室里人头攒动,即使不是逢年过节过节,鹏城来来往往的人也依旧这么多,周简看着候车室人来人往,胸前涌动着一股情绪,这座城市永远不缺过客。
一段不长的行程,一个已经定好的目的地,暮色掩去白日的喧嚣,无边的夜色拖出一轮弯月。
周简上车后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有些神思恍惚。
算起来自己大概有半年没有回过家,即使鹏城到关城,车程不过三个小时,在鹏城偶尔办个事,来回也需要这么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些什么,按部就班的长大,在父母眼中最大的反叛莫过于毕业后执意到鹏城上班。
母亲当年絮絮叨叨的那些话,仿佛还在昨日。
“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干嘛?到时候找个人嫁了,生了孩我还能给你带带小孩,跑那么远,万一嫁到了那边,就跟这个女儿没了一样,不准去。”
母女俩一个比一个倔,长达一周的冷漠,让周简爸爸退了一步。
周简那天晚上站在客厅听见爸爸劝着周妈妈:“让她去吧,都那么大了,一直都在身边,去见见世面也好。”
见周妈妈面色不善,又赶紧道:“到时候看到社会的残酷,会回来的。”
周简就这样拎着一个行李箱,整整五年,不知道是为了向谁证明一样,在外面飘着,不定归期。
外面的日子过的很好吗?其实并不是,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
抵达星城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下车的她打了个寒颤,然后瞬间被寒意包围,冷得她上下牙直打架。
周简的爸爸妈妈在出站口等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周妈妈就对着她开始念叨:“穿这么点,你就不知道穿多点,我没告诉你家里多少度啊,真的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不用了,妈妈。”周简的感冒没有好全,带着浓浓鼻音,时不时夹杂着咳嗽。
周妈妈一看,火气蹿的上来了,用手用力拉开衣服的拉链,然后一把脱下,甩进周简的怀里。
声音越来越高亢,渐渐地带了一丝怒气:“你看看你,都感冒了也不知道穿多一点,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啊?”
抬头看了眼周简有些倦意的脸:“你还是是回家工作,你根本不能照顾自己!”
周妈妈的话快而急,周简接过衣服,手里的外套传来温热,她默然穿上衣服,垂着头跟在妈妈身旁往停车场走。
周爸爸在一旁,扯了扯周妈妈的手,又被周妈妈一把甩开。
周爸爸有些讪讪的对她开口:“简简,回来呆几天。”
“三天。”周简的声音沉而闷。
她休息不了太多天的,马上就要筹备双十二的活动,即将迎来的又是一场硬仗。
周妈妈看到她这副温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抢着开口:“我看你干脆直接回来,这次就直接别过去了,家里到底那里不好了。”
“妈。”她吞了吞口水,轻咳了几声,嗓子像是有张砂纸,烙得生疼,眼神祈求的看着周妈妈。
周妈妈见她这样,翻开自己的包,用力从自己包里拽出一个保温杯,一把塞到她:“给。”
周简望着周妈妈的眼睛,没伸手。
周爸爸见周简不接,从周妈妈手里接过保温杯拿在手上。
周妈妈见到他们父女俩,火气更甚,胸·脯起伏得老大,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调过头,快步流星地向前走,把她和周爸爸甩在身后。
周爸爸把保温杯塞给她,又把她拎在手上的包拿过:“你妈妈最近总觉得胃不舒服,又睡的不好,火气大了点,你别跟她犟。”
周简低头盯着人行道上的面包砖,点了点头:“知道了。”
周爸爸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她侧目悄悄瞧了点明显老了的爸爸。
突然就有些难过。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孝顺,但又一点也不想回来他们身边。
呆在他们身边,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等到了车里,周简慢慢暖和起来,想脱下衣服还给妈妈,周妈妈眼神看过来,语气依旧生硬:“你穿着,我又不冷。”
说完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语气柔和下来:“是不是瘦了。”
用手握了握周简的手腕,又捏了捏自己的,皱着眉头对前排的周爸爸说:“老周,妈拿过来老母鸡是不是还没吃。”
周爸爸正勾着腰在方向盘旁插车钥匙,手顿了下,仿佛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没吃,冰箱底下冻着呢。”
周妈妈视线从周爸爸后背又移回周简的脸上:“明天我早点起,我去买点黄芪,当归,党参,煲个鸡汤喝。”
然后对着周简念叨:“没事多用这几味中药煲煲喝,补气血的,你看看你这个脸色哟。”
见周简垂着头,抓着周简的手翻过来,用力往她掌心打了一下,语气里的愤怒已经全然消失:“你奶奶前段时间来了,带了很多特产,你到时候带点过去,一个人在外面,不要老是吃外卖,自己做饭,那些油全是地沟油,不干净的。”
想了想,又道:“早几天回来多好,你奶奶刚走,天天念你,特意给你带了好大一包白辣椒。”
周简看着妈妈有些花白的头发,又看了眼爸爸不太挺直的背影,内心涌动着沉重的内疚之情。
“妈...”她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好像被什么糊住了,声音里带着些愧疚,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周妈妈看着她,觉得又气又好笑:你哭什么哭,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成天哪里这么多难过的事情。”
前排的周爸爸见时机插话:“简简没吃晚饭吧!你·妈给你做了一桌子菜。”
回到家后周简被填鸭式投食喂饱,瘫在沙发上不愿再动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狗血电视剧。
周简收完阳台上干透的衣服收进来,放在沙发上,对着宛若一条咸鱼的周简使唤道:“起来把衣服叠好,放到房间去。”
然后瞥了眼电视,碎碎念道:“不知道这个剧乱七八糟讲些什么,这女的还跟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孩子在一起。”
周妈妈口气带着不满意。
周简的心‘咯噔’一下,瘫在沙发上的背瞬间挺直,叠着衣服的手却没停,尝试玩笑的开口:“现在可流行姐弟恋了!”
周妈妈满脸不赞同的表情:“太小了,不知道疼人,还是要找个比自己大的。”
看了眼慢慢吞吞的周简,走到她面前夺过她手上的衣服:“也不要大太多,三到六岁就可以了。”
“干嘛这么有偏见?”周简小声嘀咕道。
周妈妈一时没听清,问了句,“说什么呢!大点声,没听见。”
“说我妈妈真漂亮。”周简一副讨好的模样,将话题岔开。
周妈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扭头瞅了眼周简叠好的衣服,皱眉:“叠的都是什么,歪歪扭扭的,真不知道你在外面是怎么过得。”
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朗声道:“对了,明天去见见你大姨家介绍的那个男孩子,挺不错的。”
听到这话,周简瞬间觉得脑袋都大了,“明天还要跟高中同学聚聚呢!没时间,早就约好了。”
周简妈妈白了她一眼:“回家了也总是往外跑,不知道这个家怎么就留不住你了。”
周简的眼神暗淡了。
家是很好啊,可太沉重的爱就是另一种束缚了。
她像是被放生的风筝,即使飞得再远,也终究有线拉扯着她。
或许她原本就不像表面这样温驯。
突如其来的叛逆在骨里翻腾,肆虐她原本就不算多坚强的内心。
周简最后还是想尽一切办法躲过了相亲,拎着沉甸甸的箱子以及若干塑料袋从星城回来后,开始好奇她·妈到底都给她塞了些什么。
怎么可以这么沉!
她气喘吁吁的回到家,看见陆行单手插兜,背着画板靠在自家门口,看起来有着寂寥。
周简脚步一顿,楼道间响起悉悉索索塑料袋的摩擦声,陆行扭头看过来,看到她后,朝她走来。
周简手上一松,他把她手中的袋子接过去了,周简歪着头问:“怎么不进去。”
陆行:“没带钥匙。”
周简一时噎住:“没有备份钥匙吗。”
有,夏迪那里有,可是他不想再去医院了,他今天又去了趟医院,可是站在病房门口脚就像被钉住,没有勇气迈出一步。
他懊恼夏迪的隐瞒,厌弃自己的胆怯,憎恶自己依旧茫然的内心。
周简见他神情不太对,又开口:“叫了开锁公司的嘛?”
“叫了,说晚点过来。”
周简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望了眼拎着袋子站在身旁的陆行,轻轻的往外吐了口气:“来我家等吧。”
她从袋子里翻出一些菜,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有些惆怅,周妈妈连大蒜都没放过,给她塞了一包。
周简慢条斯理的把菜分类放进冰箱,头也没回的,随口问了句:“吃什么?”
陆行没有出声。
她不解的回头,看到陆行正盯着茶几上的烟看的津津有味,她猛的把冰箱门关上,箭步走到茶几前抄过烟,反手藏在身后。
四方的盒子握在掌心有些硌手,周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
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要吃什么?”
陆行唇角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
“都行。”
说完看着面带尴尬的周简,戏谑道:“我以为你抽的是女士烟,没想到抽的挺烈。”
周简脸上的尬笑一点一点消失,被恼怒替代,把烟往电视柜上一摔:“吃苦瓜。”
陆行脸上的笑更甚,心情出乎意料的变好了。
苦瓜挺好,降火。
他盯着周简忙碌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眼神里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然后暗自打量这个屋子,很普通的两室一厅,一间做了卧室,一间是书房。
他沉思了会,往书房走去,墙上悬着个书柜,满满当当全是书,桌上是一台笔记本,旁边放着两个相框,一张是她毕业时候的学士服,另一张是一家三口合影。
陆行拿起那张合影,眸底情绪意味不明,凝视了很久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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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经补血方:黄芪,当归,党参
气郁方子:党参,当归,玫瑰花
祛湿方:茯苓,陈皮,鱼腥草
月经有血块:黄芪,当归,丹参或三七
我过得像个老中医,噗嗤,还是山寨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