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房间遮阳布的缝隙涌进房间。
周简睁开眼那一刻,眼前一片朦胧,竟不知身在何处,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星城,她的家,她离开鹏城已三年了。
她双手撑着床坐起来后,赤脚走到客厅,在茶几上拿起水壶,对着嘴往里灌。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缝漏下来,树叶随风摇荡,树影斑驳,房子里很静。
手机在一旁‘叮叮’响个不停,周简手背用力的抹掉残留在嘴边的水渍,才接过电话。
“喂,爸。” 声音有些沉闷。
“今天记得跟你姑姑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见一面。”电话那头传来周爸爸的声音。
周简没有开口,屋里静的有些可怕,挂在墙上的时钟有规律的走动,“嘀嗒、嘀嗒”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片刻后:“知道了,我就去。”
挂断电话后,她从衣柜翻出件黑色的连衣裙,换好站在门口玄关处打量着落地镜里的自己。
苍白的脸上,漂亮的眼睛目光空洞,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极不自然的往上扬了扬,最后还是塌了下来。
房间里冰箱运作的声音格外刺耳,摩擦着她的每一处神经末梢,镜子里的她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
逃亡般的带上门,离开家,停车场的压抑的气氛让她更难受,她哆嗦着手开车驶出了地下才好一些。
周简在火锅店见到了她这次的相亲对象袁岑钦,一个不太正式的场合。
来之前她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毕竟这几年离异带孩子四十岁的中年也不是没见过。
但这次对面的人让她有些意外,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套休闲装,带着副眼镜,显得很是俊朗,是个很懂得打理男人。
落座后甚至主动帮周简烫了碗筷,周简细细打量他的时候,被他看了个正着。
他朗声一笑:“周小姐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问?”
周简扬手拿过菜单,抬眼问:“鸭肠吃吗?”
“我不挑食,周小姐随意。”袁岑钦嘴边始终噙着笑意,他笑起来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少年感。
火锅店里热气萦绕,周简觉得有些热,便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双手一翻,长发挽在脑后。
袁岑钦隔着空荡荡的火锅桌看着周简,伸手给她倒了杯茶水:“周小姐扎头发的方式倒是特别。”
周简将菜单递给路过的服务员,毫不客气的开口:“袁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婚恋市场的滞销者。”
袁岑钦:“总会有剩下来的原因,周小姐不也这么优秀吗?”
周简抿了一口茶水,不再开口。
火锅很快便端了上来,周简点了个鸳鸯锅,袁岑钦问了句:“你吃哪个锅。”
“清汤。”
他示意服务员将清汤锅放在周简面前:“周小姐好像是星城本地人,不能吃辣吗?”
“毕业后去了鹏城,吃辣不如本地人。”
“鹏城大城市啊,怎么回星城发展了。”
周简盯着逐渐沸腾的红油锅,又看了眼面前无声无息的清汤锅,时间不会放过任何人,转瞬三年就过去了。
汤底蕴上来的热气,让她有些难受,她近乎平静的说:“总有回来的理由。”
袁岑钦仿佛察觉出什么,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两个人都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不下五年,一顿饭下来竟没有冷场的时候。
饭后,袁岑钦礼貌的想送周简回家,她拒绝了。
他脾气很好地调笑道:“周小姐要多给我机会展示绅士风度。”
周简挥了挥手中的车钥匙:“开车来的,你要是送我回去了,我明天还得来挪车。”
袁岑钦仗着身高夺过周简手上的钥匙:“那就由我开车送你回去,挪车这种活就交给明天的我吧。”
在车上,周简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不开口,袁岑钦认真驾驶,也不曾搭话,
一路安静的到楼下的时候,周简坐在副驾驶,说了句:“袁岑钦,你不需要相亲。”
袁岑钦熄火,将车钥匙递给周简:“你的名字...”他像是在想措辞,思索了一会才说:“很特别。”
周简并不想深究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总有某个字或词会特别触动某个人。
她接过钥匙:“谢谢你,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
周简回到家时,觉得有些疲惫,她站在玄关把鞋子一蹬,快步走到沙发上倒下,大脑渐渐浑沌。
袁岑钦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到工作室的时候,陆行和季昊旻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他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诧异道:“不是有钥匙吗?”
季昊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前几天去外面写生把钥匙弄丢了。”
陆行沉默不语地倚在墙上低头刷着手机,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细碎的刘海遮不住清冷的眸子,身旁是随意被掷在地上的书包。
袁岑钦看了他一眼,打开门:“那你们回学校凑合一晚呗。”
“师兄,我们都几点了,宿舍早关门了,”季昊旻率先走进去,“你干嘛去了?我们等好久了!”
他步子停下,瞥了眼神情淡漠的陆行:“相亲。”
季昊旻倒吸了口凉气:“师兄,你需要相亲吗?”
“不需要啊,但对方名字很特别。”
季昊旻一头雾水:“得特别成啥样,才能引起你的关注。”
袁岑钦突然看向认真工作的陆行,嘴角向上勾了勾:“你不好奇吗?”
陆行头也不抬的回了句:“我有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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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岑钦很好奇他这幅冷漠样子,变得生动起来会是怎样,挑了挑眉:“要是她叫周简呢?”
紧接着他看见陆行的手停下,猛然抬头,眼神里满是原先不曾有过的戾气。
季昊旻一脸失望:“这有啥特别的?”
然后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他看了看脸色微沉的的陆行,又看了眼面带笑意的袁岑钦,狐疑道:“你们搞什么鬼啊?”
“谁?”陆行站起来,走到袁岑钦面前盯着他得眼睛,带着寒意。
袁岑钦:“我说,周简。”
陆行双手攥得紧紧得贴在腿上,目光沉沉,锋利冷漠的声调上扬:“她在哪?”
“你要去找她吗?”袁岑钦盯着陆行不太好的脸色:“你这样去找她,好像不太行。”
陆行看着袁岑钦,四目相对:“为什么。”
袁岑钦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今晚见到的那个女生,看起来一切正常,却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抬头看着脸上布满寒霜的陆行,尝试开玩笑的说:“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你过去会打别人,怎么这人欠了你钱?”
陆行不为所动,定定的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袁岑钦拗不过,终究开口告诉了他周简的住址。
*
距周简和袁岑钦相亲已经过去一周,他们俩在那次碰面后,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联系谁。
周简继续两点一线的过着日子,几乎没有任何社交,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最近总觉得下班后有人跟着她。
今天也是如此,她死死盯着前方的路,步子越迈越大,身后的脚步声渐重。
蓦然,她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看见来人后,舒了一口气,是同年级的老师的张然:“你跟着我·干什么?”
身后的人不好意思的的挠挠头:“今天我生日,他们让我叫上你,你走的太快了。”
说完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几个人,周简看了过去,发现并不是很熟:“生日快乐,我就不去了。”
远处的人走近,听见这句话,其中一人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去玩玩又没事,大家都是同事,这么傲不好吧!”
周简眉头皱起,正想挣脱。
一只白皙的手从身后伸来,用力的打开抓住她胳膊的手,然后用力将她扯到身后:“她说不去,听不懂是吧!”
语气里的不耐顷刻涌出。
周简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疯狂的涌动。震惊、恐惧、懊恼瞬间交织,她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会了。
跑。
大脑对她的双脚下达命令,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想要逃,却被回头看过来的陆行紧紧抓住。
陆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攥住她的手,看不出喜怒。
“你谁啊!”耳边传来周简同事的声音,她不说话,陆行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陆行大力拽着周简往前走,身后只传来张然:“哎,哎,哎,你...”渐渐模糊的声音。
周简无意识地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陆行将她拉到僻处,目光贪婪的盯着周简,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冰冷:“你就这么忍不住吗?”
他们面对面站着,陆行话里那股恨意让周简不寒而栗,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晃了几晃。
“什...么...?”她结结巴巴的吐出一个词,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凉风一吹,汗毛竖起。
陆行盯着她满是惊慌的眼神,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就这么想把自己嫁出去?”
周简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把脸转向一旁,无力地吐出一句:“没有。”
陆行伸出手紧紧地钳住她的下巴,将她侧过的脸抬起,看着她:“为什么不敢看我,因为愧疚吗?”
周简看着他得眼睛,幽黑一片,深不见底,嘴唇张开,喉咙发紧,手指微微颤抖,发不出一点声音。
“说啊!”陆行的声音陡然提高,钳住她脸的手骤然用力。
周简吃痛,齿缝中发出‘嘶’了一声,声音带着些哽咽:“对不起。”
下巴的手蓦然松开,深寒的目光盯着她:“既然知道对不起,那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他们离得很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周简紧闭双眼,浑身都在颤抖:“陆行,我们没可能的。”
“没可能吗?”陆行看着她有些苍白脸,语气森然:“没可能当时为什么要对我伸出手。”
周简抿了抿唇,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所以我最后放手了。”
陆行带着些不明的意味笑了,用力将她推到墙上,紧紧箍住她的手臂,身子压了上来,张嘴咬住她的双唇,放肆蹂·躏,气息愈重,似是野兽,来势汹汹。
等周简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往回跑,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像是有成千上百只手抓住了她,那些手无影无形,却又力道极强。
回到家的周简,双眼失去焦距,几乎是从门外栽了进去,磕磕绊绊走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泼了一把水到脸上,冰冷的水滑过皮肤,织白的灯光刺进眼睛,她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眼角微微濡湿。
过了好一会,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间,没有开灯,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叮叮叮”,寂静的房间响起手机铃声,周简侧过头看着亮着昏暗灯光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然后渐渐地意识模糊...